李含章闻言,埋下头,嘴角微翘。
她的患腰仍在作痛。痛感如针般刺向脊梁,令人不得安宁。
可不知为何,在看见元青笑容的那一刻,所有的疼痛都化成了云朵,轻飘飘地飞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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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小孔雀返回上京的头一日,被迫在榻上度过。
李含章受伤这事,似是轰动全府的顶天大事。
她本趴在榻上,想着看会儿书、打发时间,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北堂的门就被元氏祖孙开合了三五趟:又是服药,又是喝汤,又是吃茶点……
梁铮也粘在她身旁,用今日向太医学来的手法,为她认真推拿。
李含章嘴上不说,心里却很高兴。
年少时,若她病了,唯有周奶娘会长久地陪在她身旁;后来周奶娘离宫,她的身边就只剩下闷声不响的婢女,直到立府后才有了可称忠心的画屏。
不论是母妃还是父皇,没有人会来看望她。
她告诉自己:生病这等家常便饭之事,凭她一人也能抗下。
这是她头一回在生病时被人围着照顾。
原来……她也是可以示弱、可以被人爱着的。
李含章伤得不重,又被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次日就能在梁铮的搀扶下起身活动了。
只是,梳洗过后,她又心安理得地趴回了榻上。
全等着梁铮来伺候——最好直接把药和粥都喂进她嘴里。
使唤恶狼这件事,还有谁比小孔雀更熟稔呢?
梁铮历来惯着李含章,又因她受了伤,对她的疼惜更是没了边儿,自己连早膳也未用,先为她乘好了药与粥,快步向北堂走过去。
他本还想在回到上京后,第一时间调查信件一事。
何曾想,李含章先受了伤,他连吩咐楼宏明的闲暇都没有,一整日全在围着李含章打转。
才走到北堂外的石阶前,梁铮就被元青喊住了。
“将军!”小姑娘急忙忙跑过来,手里拎着一只纸袋,“有人送来了一只包裹!”
梁铮挑起眉峰,低头看看自己。
左手端药碗,右手端粥碗——愣是没法去接。
索性先问:“哪儿来的?”
元青挠了挠头:“柔嘉长公主府。”
梁铮的面色陡然一沉。
他对李善容全无好感,上次也是为了李含章才勉强相助——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从他的小孔雀这儿捞了不少好,现在又想来做什么?
元青聪慧,见梁铮面上阴云密布,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将军……”她扯了扯梁铮的袖子,小声道。
“那个柔嘉长公主……是不是上回到府里借住了一宿的贵人呀?”
梁铮沉默片刻,淡淡嗯了一声。
“啊……”元青撇撇嘴,似是有些为难,“我、我不大喜欢她。我总觉着她瞧上去可有城府了。我们长公主人那么好,准会被她欺负的。”
梁铮一听,当即低咳两下。
哪儿是准会被欺负?分明是已经被人欺负过了。
他目光微烁,冲北堂扬了扬下颌,示意元青避开这个话题。
虽然李含章已同他开诚布公地说过此事。
但总归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
元青见状,自知失言,小手往嘴边一捂。
她抬了抬手里的纸袋,眼神交汇,向梁铮无声询问该如何处置此物。
梁铮皱紧眉关,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留下,怕里头是什么烦人的玩意。
丢了,又担心有重要的物件、会误了李含章的要事。
二人正僵持着,却听北堂内先传来一声——
“拿进来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