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心被这些汉军拖延在这里太久,让汉军后面的军营得以聚拢惊慌的士卒。
如此,夜袭的效果便大打折扣了。
“挡我者,死”
他怒吼如雷,不顾身上是否被矛尖捅到,状若疯虎,奋力往汉军阵内杀入。
主将身先士卒,总能让兵卒们死不旋踵。
然而,他寸步难进。
一军之中,最悍不畏死的就是主将亲卫。
他们身家性命以及利益都和主将绑在一起,没有畏死的理由。
被劈死了一个,就迅速有一个揉身而上,将魏军死死的拖在原地。
一时之间,残肢断臂与肠子肝脏,还有鲜血与脑浆,在士卒的喊杀声中,迅速化作此地的满目疮痍。一条条人命在须弥之间,变成天地间的尘埃。
只是汉军的人数,终究还是太少了。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跟随着乞牙厝扼道的部曲越来越少,已经无法护卫他周全了。
比如他肩膀上就被砍了一刀。
若不是有甲胄护着,估计伤口深可见骨吧。
亦然让他爆发了凶性。
“嗷”
一声厉啸,他扬起长柄铁蒺藜骨朵,冲出阵前胡乱砸。
落在曹军士卒的长矛上,就会蹦出一串火星,让那持矛之人萎靡脱手;落在曹军的盾牌上,便是盾碎木屑四溅,持盾之人喷血哀嚎着倒地。
端的骁勇无比。
只是人力有穷时。
一刻钟过去了,在震天的喊杀声中,乞牙厝便有些力竭了,已经击不裂镶着铁铆钉的木盾了。
而喊杀而来的魏军士卒,依旧犹如那潮水般连绵不绝。
“铛”
“铛铛”
就在这时,已经摇摇欲坠的汉军阵后,传来鸣金之声。
还有一记命令,“乞牙厝,退”
那人下令的声音很大,连王祕都听到了。
能对部曲督下令的人,唯有蜀平北将军郑璞本人
是故,王祕也大喜过望,鼓舞着士卒急追过去时,还不忘侧头连声催促身侧的一亲卫,“速放鸣镝速放鸣镝知会夏侯将军”
“诺”
那亲卫连忙解下背着的长弓,抽出鸣镝搭上,往空中劲射。
亢锐且凄厉的鸣镝响彻了天地。
也让领军至三里外的夏侯儒,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他那颗悬在嗓子的心,终于放下了。
虽然他很早就看到了整个军营都火焰冲天,也听到了如雷的喊杀声。
但王祕没有传信请他出击,他始终是不放心。
毕竟,以郑璞先前的战绩来看,竟然如此之快就被焚烧了军营,有些太不合理了。
而且此番夜袭,他将所有的希望都押上了。
胜了,自然是追击去陇右,威逼在安定郡的魏延部回来防御,解了关中势均力敌的僵局;让大司马曹真可以反客为主,遣兵威逼萧关或陇关道,进而让逆蜀李严等人只得罢兵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