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璞笑容微顿,摆了摆手,“我不过随兴而言,哪有去管辞赋不辞赋的。”
“哦”
诸葛乔亦没有深究,继续谈笑,“郑君所携来的乃是马奶酒乎我近日也沽了些术中酒水,难得小聚,不若饮我的吧。”
虽然未到“国有三年之储”的富足,但随着汉中郡每岁所产的粮秣渐渐增多,巴蜀之地便减少了转运军粮,且与江东战马贸易再起,朝廷便放宽了禁酒之令。
堵不如疏嘛。
秦汉男儿好酒成风,长久压制终究是不好的。
而且陇右与凉州皆算是苦寒之地,冬春季节的戍戎士卒,若朝廷没有赐下些酒水暖身驱寒气,容易滋生怨言。
“乃是我家中自酿的机子酒。”
微微摇头,郑璞冁然而笑,“还是饮我的吧。葛君如今比我还困顿,我怕是饮了君之酒,日夜都良心不安。哈哈”
“呵呵”
对此,诸葛乔微微赧然。
丞相严于律己,外任以来随身衣食皆仰于官府,不别治生。
诸葛乔也效仿之,堪称身无分文。
连如今所置宅子的钱财,都是变卖了昔日诸葛恪来汉购马时赠送的金玉珠宝筹得的。
是夜,二人抵足而谈。
大致叙了些阔别情分及闲谈风物,诸葛乔便依着丞相的嘱咐,为郑璞细细解说继李严归去成都后各地兵马的配置以及将魏延、关兴和姜维三人建策的书信转与他过目。
这便是他这数日休沐在家的缘由。
不然,以丞相之子的身份,他哪有休沐之说
将书信转过后,诸葛乔便笑容吟吟的作辞,“虽想与郑君抵足而眠,但我亦知郑君需静思谋策,以备明日与家父共论,我便不打扰了。嗯,我就宿在隔屋,郑君若有事不解,随时可寻我。”
“好,劳烦葛君了。”
郑璞连忙起身相送。
待掩门归坐与榻,就着盏灯细细看罢魏延三人所建策后,便阖目沉吟。
魏延三人所谋所言,皆有所不同。
用兵刚猛的魏延,以金城郡易守难攻为由,建议丞相且先放下凉州,以些许兵马扼守陇右和西平郡与逆魏对峙,主力则是出萧关攻安定郡。
如此一来,逆魏关中大军必然前来决战。
若是大汉胜了,就是收复关中、定鼎王霸之基,便可振奋天下所有心怀汉室的士庶。
到了那时候,凉州无有逆魏依托下,必然人心思异。
不管河西四郡会不会举郡县来降,大汉都可以在安抚关中之余,徐徐图之,威逼利诱或者出兵讨平凉州。
相当于一战定乾坤。
也是将大汉兴复与否的国运彻底压上。
不成功,便成仁。
且在还书信末尾处,加了一句令人动容的话语,“丞相,我等老臣年岁皆长,报先帝隆恩者,当争朝夕矣”
算是对卫将军赵云的病故,有感而发吧。
只不过,他的谋划有些急功近利。
且不说大汉主力悉数出萧关后,各地戍守军士能否抵御逆魏凉州兵马的扰后;单凭逆魏荆州与雒阳的兵力随时可以驰援关中,就让汉军的胜率不高。
彼以逸待劳,我方攻城掠地哪有那么容易
关兴所言,倒是稳妥得多。
他依着先前丞相的计划,请命领军前去攻打武威郡的祖历县,然后再兵临鹯阴塞而威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