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仲春二月了,汉军出兵已有一月时日且从数百里之外的乌氏县进入泥水河谷,可以疲兵谓之。
以逸待劳后发而至的魏军,可居于此,追上汉军后无需急着求战。
而是徐徐衔在侧,坐等疤璞军中粮秣耗尽、士卒疲惫不堪以及兵出太久而士气低迷后,再寻时机决战。
如此,破之不难矣
甚至还能临阵虏获或诛杀疤璞,一雪前番魏国数败之耻
亦能一改雍凉各部将率以及决策者的暮气沉沉、毫无进取之心的萎靡,期兵将众志成城、人人争相效死,将逆蜀尽数逐出关中。
带着心中的火热,牵弘督骑北上十分迅速。
三日后,同样擅于奔袭的乌桓突骑,便发现了汉军的踪迹。
抑或者说,郑璞并没有藏匿行踪以及沿路设伏的打算,而是安之若素的静候着魏军前来。
战前的部署仍旧十分大胆。
或可谓之狂妄
乃是选择一处十分空旷、地形地势可一目了然看出无有伏兵的地方落营。
一座以武钢车与辎车围合搭建的小营寨背水而落,从飘扬的旌旗可以分辨出此乃句扶所督的三千板楯蛮;而飘扬着大纛与一杆玄武军旌旗的另一座营寨,却是别开了约莫五里而落。且这座军营仅是以辎车搁置两侧与后方,正面则是空荡荡的,令人可直接窥见临阵指挥的巢车与大纛所在。
两座不设鹿砦或拒马,无有壕沟,更没有挖陷坑或埋铁蒺梨等等扼守举措
意图很明显,汉军并没有固营而守的打算。
作为机动兵力的三千西凉铁骑,更是远离了这两座军营约莫十里外待命着。
如此部署,牵弘得悉斥候来报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反复与多队斥候确定了好几次,犹不信,乃亲自引骑前来远远眺望了许久,这才肯信了。
彼疤璞狂妄如斯
竟视我魏国大军若无物邪
步骑不足万人,竟仍以三处分立的方式迎敌,欺我魏国士卒刀矛不利乎
于须臾间,无尽的愤慨弥漫了牵弘的胸腹。
不过,他并没有丧失理智。
乃是让分出更多乌桓突骑充当斥候,将方圆二十里内皆刺探了一遍,确定汉军并没有邀当地羌胡部落为助力后,才亲自赶回去向毌丘俭与胡遵禀报。
就是在说罢军情之后,他还多加了句,“将军、使君,彼疤璞辱我军太甚若不击之,恐士卒锐气尽丧矣临阵,我部骑兵必能拖着逆蜀西凉铁骑,为将军与使君赢得破敌时间。若不能,我提头来见”
对此,胡遵与毌丘俭相顾了一眼,彼此都看见了各自眼中的无奈。
他们对郑璞如此托大皆有所悟。
无非乃是激怒魏军兵将、竞相求战罢了。
毕竟,若是魏军赶来了就地落营与之对峙、避而不战,彼将会慢慢陷入粮秣耗尽的困境而无奈徐徐退兵。
而且疤璞成功了。
牵弘的那句“若不击之,恐士卒锐气尽丧矣”,乃是所有魏国将士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