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塔妮亚没有回答,只是坚持道“您了解她的背景么”
麦尔西点点头,“她原本是德国众多公国里一位官阶低微的亲王之女,但幼时就结识了在德国长大的彼得三世,而她的母亲则是刚刚驾崩的俄国女皇早逝的未婚夫的妹妹,因此两家亲缘十分亲近,最终促成了这场婚姻。”
这位外交官展现出了足够老道的情报资源。
安塔妮亚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小银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刚即位的彼得三世实际上出生在德国的一个小公国,体内流着一半德意志血统,也自认是个德国人,甚至连俄语都不怎么会说。
他之所以能成为俄国沙皇,仅仅是因为他是彼得大帝的外孙,而彼得大帝的女儿、刚刚驾崩的俄国女皇并无后嗣。
真讽刺啊,安塔妮亚忍不住想。
哈布斯堡一家十八个孩子,需要一整个大宴会厅才能坐下,而北边的罗曼诺夫家族则人丁凋敝,还得找个德国人来继承王位。
“我知道了。”
她对麦尔西伯爵眨了眨眼,“麦尔西大人,您如果需要帮忙,随时跟我说我或许帮不了什么大忙,但人们对小孩子的戒心总是会少一些。”
“谢谢您,殿下。”麦尔西伯爵说。
但如果他需要让年幼的大公爵小姐干涉进那些危险的事的话,他大概也不用干了。
在这片被冰雪覆盖的大陆,夜晚来得格外早。
车队抵达圣彼得堡的冬宫时,纷飞的大雪在炫目的灯火中亮得耀眼。
马车沿着结冰的涅瓦河穿越三道巨大的拱形铁门,从阿特拉斯巨神群像的脚边驶过,经过一排排大理石和孔雀石筑成的高大柱廊,最后在隆隆的礼炮声和绚烂烟花中停在了冬宫建筑群洁白的拱门之前。
安塔妮亚早已习惯法兰西的盛大排场那比起俄罗斯来说有过之无不及,因此对此熟视无睹,只是安静地坐在马车中,等待东道主的下一步安排。
可就在这时,拱门旁的一名宫廷礼宾官慌慌张张地跑到麦尔西伯爵的马车边,以手挡在嘴边,对他低声说了些什么。
安塔妮亚透过车窗,看到伯爵的脸色顿时变了。
“这是什么意思”
麦尔西的语调平缓却毫不客气,声音有力地穿透了寒冷的空气,“前面马车之中坐着奥地利大公爵小姐玛丽亚安塔妮亚殿下,我们代表奥地利大公、神圣罗马帝国皇后、匈牙利和波希米亚女王玛丽亚特蕾西亚陛下前来,理应得到国事访问的礼遇。”
安塔妮亚看着肃立的麦尔西伯爵和他面前尴尬得抓耳挠腮的俄国礼宾官,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这盛大的排场并不是给他们的。
就她所知,离俄罗斯最近,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赶到的国家使节并不多,所以一切不言自明。
俄国的宫廷礼宾官站在呵口气便升起一阵白雾的寒夜之中,却出了一脑门的汗。
一国公主和使节就在这里,自己却不得不要求他们赶紧离开,为迟到的另一国使节让位实在是太无礼了,可他却不得不遵从,因为那是皇帝的旨意。
上帝啊这灾难性的场景,大概会成为他礼宾官生涯永远的噩梦。
“怎么了”前面的车窗打开,戴着红色兜帽的小女孩探出头来,面露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