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璟的记忆中有三次灰色回忆。
一次是母亲生病过世,父亲很快领回来小三和私生子。
一次是她毕业后带着所有的钱来到崇海市,却遭遇小偷,身无分文没有证件找工作无门。
最后一次是在她得知父亲意外去世回到南城,与小三和私生子争夺她妈妈留下来的遗产。
第一次时,季知璟还小什么也做不了,就盼着成年后能离开这个家。
第二次时,一个女人走进她的世界,又离开了。
第三次时,那个女人又毫无预兆闯了进来。
与舒明瑶在一起时,因着舒明瑶会经常对别人介绍自己是她的“小情人”,季知璟很明白自己的身份。
不过是她厌倦了就能丢掉的东西。
她希望自己能从对舒明瑶的感情里走出来,可是却在相处中越陷越深,最后不可自拔,以至于饭局上说出让她朋友下不来台的话。到现在冷静下来看自己都觉得当时的自己很不可理喻,明明那时候的自己什么身份也没有,却想要舒明瑶眼里只有自己。
在饭局上说出让她走的话,季知璟知道这已经是舒明瑶所能容忍的极限了。
只要自己继续跟着她一天,她就不会正眼看自己,所以她选择结束这段畸形的关系。
她在赌,赌舒明瑶会对自己说一点点服软的话,那她就会义无反顾回去。
可是她没有等到,自己离开后舒明瑶跟没事人似的,仿佛走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失落了好几天,舒明瑶终于愿意过来找她了。
却是把包养费用还给她,态度冷硬得就好像她们只是冰冷的金钱关系。
看着那张卡,季知璟好几次想把那张卡折了扔了,可是她又舍不得,这是舒明瑶留给她的最后一样纪念了。
那怕这份纪念背后的含义让她觉得自己很轻贱。
她没想过动用卡里的钱,可是意外总赶不上计划。
听到那个男人死了,季知璟竟觉得有一丝解气。
母亲跟着那个男人一路吃苦白手起家才有现在的家业,可是那个男人在她走后迅速组建了新的家庭,这让季知璟很不能接受。
即便那个男人为了所谓的愧疚感总会偷偷给她塞钱,这都让她觉得很厌恶。
接到电话时,季知璟本是不想回去的,可是听到郑维谦提起遗产的事。她可以不要那个男人的那份,可是母亲那份本就属于她的,哪怕是自己捐了,也不想落入那对令人厌恶的母子手里。
所以她回去了。
可毕竟还年少,对于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应对能力,只能请律师帮忙,走法律途径。
那小三到底也跟了他十几年,在某些方面能找到一些关系,连律师都委婉地告诉她希望渺茫。但季知璟即便是动用舒明瑶给她的那笔钱,她都要死磕下去。
这个年季知璟过得一点都不如意,一直在奔波遗产的事,忙起来一顿吃个泡面就对付过去了。
除夕夜那天,郑维谦邀请她一起回家吃年夜饭,季知璟没有去,自己到底是个外人,何必硬要融入别人家的温馨时刻。
她没有地方可去,回来南城一直都是在酒店住。
眼看着街上张灯结彩,季知璟站在热闹的十字街头,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最后她在路边快餐店打包了一份饭,为了慰劳自己以及象征性过个年,她还特地加了一只鸡腿。
还是饭点又都在家里窝着看春晚,广场上没什么人,季知璟拎着盒饭在喷泉池边坐下,仰头看向头顶深蓝的天空。
心里满是怅然和彷徨,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拿回属于自己的遗产后她要做什么,要是拿不回来就又变成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咖啡店这几天一直没消息,年底这么忙,估摸着已经招到人了,年后也不需要自己回去上班了。
想到这,季知璟在心里无声叹了一口气。
低头看向手里的盒饭,咬了一口鸡腿,因为气温低,刚打开一会儿就已经冷了。入口是略硬的肉。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来舒明瑶,想起之前给她做过鸡腿,对方当时还嫌弃说鸡腿煮的太硬了。
难过总是没来由的,季知璟眼眶一热,她不知道现在舒明瑶在做什么。她或许在家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饭,又或者约上她的朋友们出去旅游,再或者她找了个新男友,又一次陷入热恋。
她发现这段时间自己回到南城,忙到没有时间想起那个人,也看不到她,就不会难过了。
那句“我不是同性恋”一直盘踞在季知璟心中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