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调整好座椅,问他住哪里。
他住在道格拉斯那个纪念塔附近,旁边是山,上山能看见对面的爱尔兰,公寓距离海滩和港口也很近,屋子后面还有一条长长的铁轨,总能看见小火车开过。
他告诉了时筠街道名字,时筠也不知道怎么开过去,她才来马恩岛没两天。
魏枞应:“开吧,我指路。”
这车是张光炜的,也是手动挡。魏枞应已经做好了她可能把自己开吐了的心理准备,可是记忆里那个讨厌开手动挡的人此刻老练地驾驶着张光炜的车。
一路上车里两个人没有聊天,他们开进隧道,魏枞应目之所及是隧道顶上的一排照明灯,还有旁边那人握着方向盘的手,和时不时就搭在档位上的手。车开的很稳,车技已经很不错了,看来分开的这三年里她没少开车。
在酒吧里喝下去的螺丝起子在身体里发酵,他知道自己的酒量,这点还不应该让自己喝醉。
大概是那股闷在胸口的气,堵在那里上不来下不去,所以两眼气得发昏。
车里很安静,没有放歌,两个人也没讲话,只有他偶然冒出来的一句指路的话。
沿着靠海的马路,开了一分钟之后左转,第三个房子就是他的住所。白色的房子在黑暗里,车灯一照就很显眼。
院子装饰性的围栏防御小偷的能力基本为零。时筠熄车后拉起手刹,她已经把人送回来了。但副驾驶上的人还没有任何动静,偏头看他,他没睡着。
视线落在前面,手肘搭在车门上,望着车灯照亮的前路,没有什么好看的地方。
时筠也没有催他,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
车里安静,打破这份在密闭空间里的静默的是他的手机。
打电话来的人是张光炜,他们也不喝酒了,准备离开了。一出来张光炜发现自己的车不见了,而魏枞应也不见了。
“喂,你去哪里了?”张光炜在电话那头问他。
“回家了。”魏枞应没下车接电话,他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响起,像是录音棚里经过声音处理的录音,质感很好。
时筠没出声,下意识地连呼吸都放缓了。
电话那头的张光炜狐疑了一下:“回家?你怎么突然就自己回去了?行吧,来的时候是你开的车,你把我车停哪里了?我记得就在快餐店北面十五米,怎么现在找不到了,我也没有接到警察电话拖不拖车的,就不见了。”
魏枞应面不改色,语气也没变:“我开走了。”
“啊?”张光炜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泰然自若。
临挂电话之前魏枞应补了一句:“你们打车回去吧,我报销。”
电话打了刚刚过一分钟,通话一结束四周就又安静下来了。魏枞应放下手机,又回到了接电话之前的动作,只是这回没有继续保持沉默。
魏枞应:“你不是说要聊聊吗?聊吧。”
以前打好的草稿在这一刻总觉得不够好,想开口说的话在嘴边又被咽下去。
她的欲言又止被魏枞应看在眼里,被当做别人替身这件事搅动着三年里被他强压捂住的怒火,死灰被撕开,空气钻进去,火星变成大火。
“不说话?”魏枞应呵了一声,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呢?还能比三年前更失望吗?“你是不是也反应过来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
魏枞应见她不愿意开口说话,解开安全带直接下了车,将车门重重地用力关上。车门关上的瞬间让车里都一切都跟着一震。
他讨厌她这个时候的沉默,让他摸不准态度。因为魏枞应反应过来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源自于还喜欢她,他怎么这么没有出息,为什么还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