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确实有段时间和琴酒关系不错。
那时他给人的印象还是发现组织秘密之后被宫野艾莲娜带在身边的小跟班,是被大多数人忽视和看不起的存在。好消息是,在这个大型跨国组织里,他混血的特征并不是什么特别之处,至少他不会再因为外貌被人排挤,而是完全的隐形了。
遇到那个银色短发的少年实属意外,但他们很快就熟悉了起来。琴酒的酷哥形象可能是刻在dna里的,至少在降谷零的印象里对方是没有所谓天真烂漫的幼年期的。年少时的琴酒比现在还不像个正常人,好在降谷零那时情商在线,再怎么说冰山还是会说话的,对于能和自闭的失语症玩到一起的降谷零来说也不算高难度。
那时候琴酒对他的态度也还不错,至少在很长一段时候内,降谷零都以为对方只是个面冷心善的傲娇,但事实证明他错得离谱。
因为自己是被迫进入了这个犯罪组织,年纪还小的降谷零就以为至少小孩子中大多数是通过非法途径被掳来,没有多少人是自愿待在这里的。至少和他一样处在边缘位置,不愿与那些飞快融入组织的人同流合污的琴酒是他的同伴。
事实上,琴酒这个人只是自视甚高,不屑于与幼稚的同龄人接触,而降谷零则是他唯一觉得还能算有点脑子的新人。
随着降谷零对琴酒的了解逐渐深入,他知道了对方从小就是天才,各方面配置都要比周围同龄人高出一截,早就习惯了周围都是笨蛋的情况,事情做不好也很正常,毕竟他自己才是那个特殊的存在。
难怪现在在当劳模,降谷零在心中暗啐一口。
琴酒以这种扭曲的心态成长起来,并没有奇迹般地成为一个有同理心和同情心的人,当降谷零发现他的真面目后,他们可能是单方面在维系的关系就理所当然的变淡了。
而真正闹崩则是因为宫野艾莲娜的死亡。
降谷零清楚地知道是组织导致了这一切,心中的恨意如火焰般熊熊燃烧。他此时才更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和弱小,别说报仇,他连保护艾莲娜留下的两个孩子都做不到。
在组织内,想要获得什么,首先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地位越高,特权就会越多。降谷零明白自己几乎是无路可走,但也不能接受在艾莲娜葬礼的当天就去给敌方当狗。
说起来,琴酒不就是组织最好的一条狗吗。他忠诚,强大,还会抓住机会给组织寻找有潜力的幼苗。他向着组织摇尾巴的姿态让降谷零看着就想作呕。
“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了。”琴酒还是那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有这么一天,所以也不计较降谷零在葬礼上的冒犯,毕竟之前的一切不过是猎物绝望的挣扎罢了。
“我是不懂你为什么那么想拉拢我,就算是我有你所说的才能吧。”降谷零毫不躲闪地对上他绿色的眼睛,“以组织的所作所为,你就不怕我在背后捅刀吗”
和成年后的他不同,年少的琴酒表情很少。但听闻这句话,他竟是少见的勾起了嘴角“你还是太天真了啊,rei。”
“你一年看到的杀人现场有多少你现在知道多少关于暗杀和地下交易的技巧这些是生活在阳光下的人所能接触到的东西吗”
“你知道你之前的同学现在在学些什么吗在正常社会工作生存所需要的技能是什么呢你甚至连交通规则都不知道吧。”琴酒慢慢靠近他,鞋跟与地面接触踏出匀速又压抑的脚步声,“随着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你会不会开始怀疑,虽然和阳光下的人有着相似的外表,但因为迥异的教育和经历,你的内里已经变成了截然不同的生物”
降谷零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动摇的迹象。
“当然,你大可以努力学习这些,我也知道你做得到。”琴酒的眼中倒映着孤立无援的金发少年,“你有完美扮演成普通公民的能力,但你心里也很清楚,这只是扮演而已。”
他接近了降谷零的耳边,已经蓄长的银色发丝蜿蜒在对方的肩头。琴酒放轻了声音,诱人堕落的语句如同撒旦的耳语“你也知道,人并不是完全靠着仇恨生活的。”
“承认吧,除了组织之外,你已经无处可去了。”
降谷零一把把他推开,嫌弃地说道“你最近是不是上了什么刑讯课程,不要把技巧用在我身上。”
被粗暴对待的琴酒并没有生气,他知道降谷零不过是在通过这种方式遮掩情绪,对方没有反驳,这也就意味着他的话语起了作用。
走到门口时,降谷零忍不住回头说“你真应该改改你的糟糕性格了,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没有朋友的。”说罢,他重重地关上了门。
“真是可怜啊,rei。”琴酒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他是逃不掉的,琴酒要做的不过就是耐心地等待。让时间染黑未长成的幼苗,他什么都不用做,降谷零总有一天会重新站到他身边来。
当时的琴酒也是万万没想到,他不过是放养了几年,降谷零就会自我放飞成那个样子。
当然不会让琴酒如愿了,降谷零心想,琴酒讨厌什么样的性格他一清二楚,随便讲几个笑话对方就会像看到苍蝇一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