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渊刚陪高氏回到青草堂,公中给三叔置小厨房的消息就传到她耳中。
多年叔侄,她对三爷的性情脾气十分熟悉,知道三叔要小厨房的态度不会好到哪里去。
一问,果然是把大奶奶气得够呛
“娘,你先歇着,小厨房置起来,我去安排一下。”
“阿渊,你跟娘进屋”高氏破天荒的叫住了她。
“太太和邵姨娘两个,并非善茬,就算不为了自个儿,为了两个孩子也会破釜沉舟,你一定要小心。”
高氏从来没有把话说得这么明过,谢玉渊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就知道这风雨淋到她头上不远了。
“娘,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恨他吗”
高氏掌心冰冷。
恨吗
自然是恨的。
她这一生跋涉千里,被人谋害,历经红尘沧桑,最后只得了这样一个人。
最后却死在她怀里,流了一地的血,血是热的,和他的人一样,能把一颗凉透了的心捂暖和。
“娘,你实话和我说,咱们母女俩没有话是不能直说的。”
高氏转头看向女儿,轻轻吐出一个字“恨”
谢玉渊突然笑了,扒在高氏耳边一通耳语。
高氏听罢,大吃一惊。
女儿长大了,眼界也不光局限在内宅的这一亩三分地儿上,知道女人的衰荣都维系在男人身上。
只有把大树连根拔了,依附在树上的那些枝枝脉脉才蹦跶不起来。
“远水解不了近渴,就怕等不到那一天,你
还是要小心。”
高氏目光一转,“罗妈妈,这几日约束着手下的丫鬟,别让她们生事,脑子都得机灵着些。”
“是,二奶奶”
“娘,还有一桩事情。妈妈,你到外面守着,我有话与母亲说,别让任何人靠近。”
罗妈妈知道小姐要说安王的事情,立刻掀了帘子出去,搬了张板凳亲自守在门边。
“娘,高家等的人快找到了。”
高氏瞬间呆愣,“竟然这么快他是谁”
谢玉渊用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写了个“安”字。
“是那个孩子”高氏的手微微一抖。
“娘,就是他”谢玉渊声音很轻,很柔。
高氏沉默了许久,长长叹息一声,“我早该想到是他的。”
“娘,为什么”谢玉渊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五内俱惊。
高氏没有说话,缓缓的走到窗前。
盛夏将至,这院子偏很清凉,即便不摆冰盆,也只有丝丝温热。然而,想起旧年往事,高氏突然觉得这丝丝的温热都没有了。
“当年我还是姑娘的时候,承姑姑的恩宠,去过一趟皇府。当时,姑姑刚被封为皇贵妃,盛宠在身,我一路在管事嬷嬷的带领下,没遇到什么刁难的人,姑姑住永和宫,快到永和宫的时候,我看到一个长相特别美,美得让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年轻女子,正好从永和宫出来。”
谢玉渊惊了一大跳。
高家人在京城贵族中的品貌也算是出众的,连娘都惊叹的人,那该长得何等国色天香。
“我后来偷偷问了姑姑一声,她说是北狄蒲类送来和亲的公主,刚满十六岁,”
“那女子是安王的生母吗”
高氏回首,恍若未闻,只是静静地看着几上的美人瓶,不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