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王冠上的宝石,是当世最著名的祖母绿。”为她梳头的女侍轻声回答,柔媚声线里有浅浅的艳羡,“族长大人很宠爱殿下呢”
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勾挑唇稍,笑得羞涩,仿佛真正待嫁新娘那样,妩媚又满足,怀着爱意意识被切割成两半,另一个理智的自己隐在笑容深处,眼神冰凉尖锐。
克利奥佩特拉她自然而然想起这颗宝石的来历,可是脑海记忆里,根本没有任何一个渠道能够知晓它存在。
她的记忆果然出了问题。
“殿下,族长大人的船靠岸了呢”近身的女侍转答了来自殿外的通报,小心抬眼看着她,“族长大人请殿下前往,有客人。”
“好,我们走吧”她扶着女侍的手款款起身,镜子里的女人嘴角轻牵,红晕满面,容光照人,可惜真正的她只觉得冷。
狭隘密不透风的冗长通道,迷宫一样繁琐的岔路口,女侍们轻车熟路穿行其间,她被簇拥在人群中,石壁两侧挂着油脂灯,昏黄光线映出脚下蠢蠢欲动的暗影。
渐渐的,她仿佛听见错觉一样的声音。
奔腾在山腹的暗流,古老荒凉的岩石,不知哪里传来海潮翻涌,风拂过森林树梢,脚下大地深处藏着沉眠的
怔了怔,她回过神,不动声色的闭了闭眼睛。
又来了,这种听见的幻觉。
她没有向身边任何人透露,更加未曾告诉黑发男人。
不知哪天起,身体深处藏着一股奇怪的能量,它们蜷伏在血脉骨髓,随着她一次又一次怀疑而堆积凝聚。
也正是这种能量导致她一点点加深不确定感,身边每个人待她无比恭敬,她却听见每个靠近的人传来的讯号,贪婪、饥饿、窥视、杀戮
如果不是殿角日以继夜燃烧的香料很大程度麻痹她的感官但即使如此,她仍是听见那个黑发男人的真实的声音。
狂暴、急迫、饥渴、疯狂、怨毒欺骗
究竟是谁欺骗了谁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本能告诉她,记忆有问题。
所以,她下意识选择反欺骗。
是谁曾经告诉过她,有了欲望就会有弱点,有了弱点,即使是神,这一刻也将堕落为人,而人是可以战胜,只要静待时机。
是谁告诉她这些,记忆如同蒙着磨砂玻璃阻隔一切,那个名字每每呼之欲出就被重重迷雾遮蔽,而发现之后,她更讨厌那个黑发男人。
脑子里被强制下了命令,记忆告诉她,她深深深深爱着那个男人,这一族的族长,记忆告诉她,她奉那个男人为天,为他疯狂,为他不惜一切。
真是恶心。
宫殿位于山腹深处,唯一与外界的连接是港口,底下暗流入海口,一处每逢潮汐降落暴露在外的隐蔽溶洞,入口可供中型船舶通行。
她和女侍们抵达之时,船舶已经驶入河道,很快就会靠岸。
身侧的女人们在朱红楼船出现时屈身下跪,俯低头颅,低到尘埃的姿态,她站着不动也不言语,眼角余光里,对岸崖壁暗处内,有几道隐隐约约的影子,同样不曾下跪,静静凝视靠岸的船舶。
目光一晃而过,她趁着旁人注意不到的现在,无声的冷笑。
半是讥诮半是恨怒。
黑发男人外出,女侍告诉她,族长大人是去为她寻一件礼物,可惜她知道不是,因为她听见宫殿内仅有几位重要人物辐射的强烈到无法忽视的讯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