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关梦柯向林如海细细说了一番,末了笑道“可见这些和尚道士,都是爱唬人的。世人真要全听信了,不知该有多少骨肉分离,怕把眼泪都淌成了大河去。就像我那洪家侄女,当年可怜见的,被多少庸医说的心灰意凉,好容易天降惊喜得着的这么一个儿子,看着眼睛都不敢错一错,怎么舍得给人偏又怕一个不好,真个应准了哪里,心底犹豫,不知道受了多少煎熬。幸而荣公明白,那些危言耸听一概不理。后面仰之和他家老太君更是宽心大度,自回小子能走路说话,得空就带他到天宁寺听松淳老和尚辩经,全不怕他天花乱坠哄了去。”
林如海听了,慢慢点头。他倒不计较旁的,度化等说,也就是平常做个玩笑罢了,但那章由却是他着实在意的。因说“我也听说仰之子嗣上有过波折,但而今却是十分如意,教我这样的人只有羡慕。却不知这由哥儿是个怎样的人我也未曾见过。虽然我深知仰之,回儿又是这一向在跟前,洪氏弟媳由他父子,并洪大祖孙等言行也可想见,更不用说还有你老先生在。只有这由哥儿,没的缘由事故,就难知道其心胸。”
关梦柯笑道“有其父必有其子,由其弟可见其兄。你又担心个什么真的要知道心胸,改日自己看就是,可不比听旁人说的更安心”
林如海闻言轻叹,道“我何尝不想的只是职司所限,不能轻离。不然依着我的性子,总要”说到这里,却住了口,转向外头高声问“申凭在外头伺候么常州那边可有消息到若有,立时报过来。”
果然一会儿申凭带着小厮过来,请了安,说“还是昨日收到的信。章家大爷已经禀过了老太太,预定了后日动身。家里已经跟码头那边都招呼过,随时迎奉,请老爷放心。”
林如海点头,又叮嘱了几句;然后叫了伍生等管事并陈姨娘、主事媳妇们来,反复细问交代了一番,这才总算放了些心。只是一番言语举动,少不得被关梦柯说笑几句。林如海也不恼,还笑着邀他一同检点房舍、查看布置等事。
如此两三日,一概都齐备了。外面也报说章望、洪氏夫妇已从常州起身。林如海自十分欢喜不说,章回更多了孺慕盼望,就连林府上下也各自雀跃,纷纷与老人们议论林、章两家许多旧事。这日林黛玉正在窗下临帖,就听外头小丫头叽叽喳喳,说笑得有趣,不由地就住了笔。旁边青禾看见了,忙出去说“都聚在这里嚼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了。谈妈妈也不管管,还带着顽”
这侍奉的嬷嬷慌得起身告罪。青禾正要话,不妨黛玉让紫鹃扶着出来,笑道“说什么呢这么高兴。也说来我听听。”又转向青禾说“近两日家里都高兴,且此刻没什么正事,姐姐就饶她们一遭,再罚她们说话逗笑可好”
青禾笑道“姑娘不嫌她们聒噪就好。”转向那几个,道“可听见了仔细说着。若不好玩不好笑,可是要加倍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