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中带着几分恼意,“你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这次有意让他们几个晚辈领军,便是希望他们能好好历练历练。眼下豪格与多尔衮已率军自平虏卫入边,进掠山西边郡,毁长城宁武关,而入代州、忻州。我本以为是一帆风顺的,代善却又来报,说岳托半路犯了旧疾,留在了归化城歇养”
皇太极揉着她的发丝,忧心忡忡道“去年岳托随我出征察哈尔市,就中途痪病,不得已先行返还。岳托和萨哈廉二人正值壮年,身子却都不怎么好,也许是常年随我征战落下了病根多尔衮和豪格不过二十出头,虽天资聪颖,行军作战不在话下,但毕竟经验有限,难依军情而断。山西乃是围攻京师要塞,蒙古的土默特部近来与明交往密切,多半是想在河套一带坐地生事岳托不在,萨哈廉也有疾在身,我担心蒙古人会给他二人下套,实在有些放心不下。我考虑过了,还是和代善亲自去一趟山西较为稳妥。”
这些道理,海兰珠何尝不知道,只是她执意要将他留在身边,也并非是胡搅蛮缠。
前两日范文程突然来寻她,说是那块陨石近来又散出了青光每次这陨石有什么异象,都预示着不祥之兆,就像是个令她整日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海兰珠泄气地问“你非要亲自去不可吗”
“你知道的河套一带,蒙古部落众多,虽已招抚大半,却也不能掉以轻心。以前林丹汗这个正统元裔也统领不了他们,何况我一个异族大汗”
皇太极望着她眼中弥漫的忧虑,料到了她会不开心,心下一软,将她搂在怀里,承诺道“我只去十天,与豪格他们会和后就回师。”
海兰珠知道他已经做了决定,作为一国之君,以国事为先,是理所应当的她的要求确实是强人所难,只是若非是那陨石之凶兆,她也不会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来。
海兰珠从他怀中抽身坐起来,不得不接受他的决定,闷闷不乐道“看来这美人计,也是不管用的”
“怎么不管用”
他轻弄她的耳垂,重新投身温香软玉中去,一边流连,一边凑趣儿道“夫人秀色可餐,我恨不得日日都缠绵枕畔,缱绻不起。”
她双颊绯绯间透着些许失落,但不过片刻,便被他柔情蜜意给攻陷了。
一番凤倒鸾颠的过后,海兰珠在掐丝珐琅缠枝熏炉里燃了些白木沉香。
屋中烛火未熄,皇太极见她光着脚就下了地,半支着身子道“地上凉。”
她一直守着那熏炉的香燃实了,才盈步回了床榻。
皇太极用那彩凤绣龙的锦缎将她缠入怀中,见她脸色迷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环着他健实的臂膀,肌肤相亲间,聆听他浑厚有力的心跳,一时感慨道“皇太极,我们现在太幸福、太幸福了幸福得让我有些害怕,害怕下一次分离的到来”
他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又将她搂紧了几分。
“我现在有一种习惯,一旦世事过于美好,我就会觉得,这不过是悲剧的预演”
说到这里,她又喟然长叹了一声,“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皇太极扳过她的脸,字字深切道“你信我,不会再有分离了。”
八月乙巳,皇太极与代善师次平虏堡。丁未,渡辽河,阅巨流河城堡。
蒙古土默特部告博硕克图汗之子俄木布,遣人同阿噜喀尔喀及明朝使者到归化城,商备联合进攻金国。岳托截获情报后,遂派遣伏兵邀击明使,并擒得明军使者,令土默特部捕杀阿噜喀尔喀的部下,双方立约止战。安定过了河套一带的蒙古各部后,才拔营前去与大军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