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揉了揉额头,又道:“你且注意着孔有德的动向,如若他们肯为本汗所用,从海路入旅顺,势必要往盖州而来,到时,我自当夹道欢迎。”
“是。”
范文程见他心绪不佳,也未再禀其他琐事。
皇太极又望了一眼范文程,他们是君臣,亦是近三十年的朋友。
他怅然叹了一声,没头没脑地问道:“宪斗,你说……我是对了,还是错了?”
这个问题,他憋在心中许久了,却无人能说。
范文程一听便知,他所忧为何事,遂答:“作为兄弟,大汗错了;可作为君王,大汗没错。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三贝勒是郁结而死,大汗无需自责。”
“我知道旁人在说什么,说我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是个伪君子,说我逼死了亲兄长……”
皇太极一时气短,没有再说下去。
范文程却不卑不亢道:“旁人不是大汗,又如何能明白个中缘由呢?很多事情,并没有所谓对错之分。以我之见,就如崇祯帝也并未错杀袁崇焕,作为君王,他只是做了他应当做的事情。换了别人,坐上这个位置,也会做同样的事情。孰是孰非,是留给后世人评说的,只要大汗勤勉于政,为天下人谋福祉,何人会因区区三贝勒之死,而论定大汗并非明君?”
“治五哥的罪,是不得已而为之,只可惜他性情太过刚烈,不肯知难而退……”
皇太极恍惚道:“他怒我专权,即便是真动了杀心,我也相信他只是一时冲动……你传我的话下去,斯人已逝,开原的事情,我不想再追究了,今天我的话撂在这里,谁也不许再咬着不放。”
“我这就去办。”
范文程答应下来,却见皇太极仍是怏怏不乐,不问,他也知道为何。
“大汗,可还有别的事情想与我倾吐?”
皇太极不由道:“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为人臣,为人友,为人夫,这是范文程留在这里所要完成的三件事情。守得他们开花结果,终成眷属,不知不觉间也成了他这一世的使命所在。
“恕微臣直言,大汗运筹帷幄,计谋举世无双,怎么到了儿女情长,就无计可施了呢?”
皇太极有些气馁地吐诉道:“你别说,事到如今,我还真是黔驴技穷了。”
范文程出谋划策道:“大汗既然心里放不下,用些手段,又算得了什么呢?”
皇太极目光一亮,“你有好主意?”
“大汗寻不到机会与她和解,无非是因为她得杜度贝勒的庇护,若是将杜度派去别处驻防,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容易得多了?”
皇太极仍有顾虑,“我若平白无故就让杜度离城,她那么聪明,难免不会认定是我耍了手段。”
“怎么会是平白无故?”范文程会心道:“东江那群人,撑不过三个月,到时要从山东沿海路而逃,到了盖州自然该有人接应不是?杜度贝勒与明人打交道是轻车熟路,派他去盖州,再合适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撕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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