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自然是其中之一,眼看伐明不成,当即进言道:“如今察哈尔汗已死,其子尚幼,难成大器。其未降部众大多离散在河套一带,大汗若想成一统漠南之大业,就当趁热打铁,出兵招抚察哈尔部众,寻得林丹汗幼子为质,免得夜长梦多。”
林丹汗一死,漠北外喀尔喀便蠢蠢欲动了起来,不久前外喀尔喀的车臣汗硕垒便曾致函额哲,希望他移帐漠北,再兴大业。
所谓涓涓不塞,将成江河。林丹汗既死,斩草除根,一举收抚漠南便是当务之急,免得其余部再逃去漠北,从而死灰复燃。
“你所言倒是不假。”
皇太极好生琢磨了一番,无论是为了进取中原也好,壮大金国也罢,这漠南蒙古都是他必得之地。
“事不宜迟,多尔衮,本汗且令你与岳托、豪格、萨哈廉率精兵万人,前往河套地区招抚察哈尔部众,以收林丹之子额尔克孔果尔额哲为目的,伺机西征,即日启程。”
多尔衮心中暗喜,如此安排,是正合他之意。
树倒猢狲散,招抚察哈尔部众,不过是一衣带水,走个过场,若是能俘获林丹汗之子,这个功劳,可比在御前说上三天三夜的恭维之词还管用呢。
丁未,大军出师。
皇太极虽未亲征,却在盛京城中运筹帷幄,指挥若定。
癸亥,皇太极料之假若西征,诸贝勒经宣府、大同地境,明必调度宁锦兵马而往援,于是遣贝勒多铎率师入宁锦相挠之。
五月己巳,皇太极命文馆译宋、辽、金、元四史,修订成集。
丙子,察哈尔的奏报传来,多尔衮、岳讬、萨哈廉、豪格等已兵至西喇朱尔格,并遇林丹汗之妻囊囊大福晋,其暨台吉琐诺木等以一千五百户归降。
这位囊囊大福晋是林丹汗的正室福晋,位居其八大福晋之首,她的归降,也带动了其后数多林丹汗遗孀陆续降金。
皇太极以身为范,下旨收娶囊囊大福晋为妻。
海兰珠当然知道,娶林丹汗遗孀,是必而为之,也是不得不为之。
这道旨意,一来是出于平衡后妃中科尔沁和察哈尔之间势力的考虑,二来,也是为笼络团结人群庞大的蒙古察哈尔部。
这便是游牧民族如何以血脉姻亲建立起属于他们的帝国的……
不久,多尔衮率兵抵额尔克孔果尔额哲所居,其母苏泰福晋率额哲迎降,并缴获元朝传国玉玺。
此传国玉玺相传是和氏璧镌刻,自古以来,便是中原正统皇帝之证凭,刻有“制诰之宝”四字。先是元顺帝北狩,携玺从,后失之。过了二百余年,竟为牧羊者所获,后才归于察哈尔林丹汗。林丹汗乃元裔之后,以此玺而称汗,后走死打草滩,玉玺遂流落于苏泰福晋之手。如今苏泰福晋归顺大金,至是将玉玺献之。
皇太极得此奏报后,喜出望外。此番出师不仅顺利收抚察哈尔部众,缴获传国玉玺,乃是锦上添花的意外所获。
而苏泰福晋以玉玺献之,便意味着蒙古的臣服。
也意味着,他的尊号,不再仅是大金国汗,而亦是蒙古国之汗!
林丹汗穷其一生想要一统蒙古的夙愿,如今已成了他名下的功就。
六月乙酉,贝勒多铎凯旋而归,皇太极设宴赐赏。
蒙古的捷报令得众人欢欣雀跃,此宴虽只是为多铎庆功,却也是在提前为皇太极问鼎蒙古而庆贺。
也唯有适逢宴会,汗宫里的女眷能才能出来透透气,各门府第间走动走动。
海兰珠自开春以来身子就有些不舒服,按理来说,如今她没什么负担,本该是身心愉悦的。可却整日都昏昏沉沉的,也查不出原因来。
她自己懂医,所以将心肝脾肺肾都自查了一遍,大夫也来瞧过了,都没能瞧出什么毛病和端倪来,很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