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县令给跪您这个理由真是绝了。为啥不去海州看海,跑到我们这嘎达穷乡僻壤、穷山恶水的地儿来
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从一品的郡王比县令大了多少级,杨县令已经是不想去数了。
能够在品级上压死杨县令的郡王殿下要看海,于是县衙里仅有的数十衙役全部出动了尽管殿下护卫众多,本县的衙役人少,也要摆出保护殿下的样子吧。
轻车从简,先去了海通镇,不到十里路,一行骑马的人很快就到了。
杨县令见郡王殿下远望海通的渡口,于是磕磕巴巴地解释“此地河道众多,故而漕运繁忙”仅此一地的繁忙景象不能代表我全县啊,殿下
十六不知道在杨县令的眼里,自己已经是一个见钱眼开、不学无术的形象了,他马鞭一挥再往东去。
再往东去二十里就是滩涂了。
起先一路还零星有人家、有小船、有晒网的渔民、有腌鱼的妇人,沿着海岸线往北边走,渐渐多了嶙峋的礁石,海风呜咽,竟然显得萧瑟可怖起来。
有当地的衙役头头悄悄挨过来与杨县令说“大人,咱们还要带着殿下往前走么前头可就是十里坡了。”
杨县令也捏不准主意“这都大半年没闹鬼了,应当是无事了吧或许那恶鬼去别的地方也说不定了”
“可是郡王殿下毕竟是龙子呢,身份贵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也是。”
遂杨县令又挨挨挤挤地来找宝玉“贾大人,这前头就是凶名远扬的十里坡,这地方邪性得很,咱们不如就在此地歇息一会儿”
“这十里坡又是怎么一回事”宝玉追问。
杨县令也不是当地人,一下两下说不清楚,于是叫衙役头头过来。
这是一个愁眉苦脸长相的中年男人,他叹了一口气说“十里坡是附近乡民给家里人建衣冠冢的地方,但凡家里有出海糟了难的,就在那里竖一块写着其人姓甚名谁的牌子,好叫飘荡在海里的鬼魂野鬼能找到回家的路。”说到这里,中年衙役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抖了抖身子,“据说常年海风悲鸣,去了的人经常遇上鬼打墙,还有去了就再也没回来的,邪门得很,据说是惊扰了安眠的那些那些”
这事儿吧,宝玉也不好擅自做决定,遂去与十六汇报了。
结果这一厢,十六还在斟酌呢,就有附近的百姓赶来给王爷老爷磕头了,叫贵人们不要去十里坡惊动了自己先祖、亲人的亡灵。
十六和宝玉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宝玉站出来清清嗓子“乡亲们放心,殿下并没有要打扰诸位的亲人安息的意思,也没有说要去十里坡,只是路过此地,见风景好、人也好,于是想野餐一顿。咱们吃了午饭就走的。现在,家里有咸鱼腊肉、白菜萝卜、稻米麦子的,去这儿报个数,咱们带来的蔬菜米面不够多,要就地采购殿下绝对不是盘剥百姓的人,拿来多少东西,全部按市价给现银子”
转眼间,一群来求情请命的百姓都面面相觑了真的假的谁家没有咸鱼啊,靠着海,青黄不接的时候吃鱼虾蟹都要吃吐了好么
于是有胆大的结结巴巴地开口“我家有虾酱,老爷您要不要”
年仅十四就被唤作老爷的宝玉点点头“要,咱们这儿百十号兄弟呢,你拉来一头大肥猪得能分干净咯。”
然后宝玉回头问一更“市面上的虾酱怎么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