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眼睛太毒,看人都是准的。”寿王回了一句,再次将目光落到了沈澈身上,张了张嘴,忽又苦笑,摆手道,“你是个好的。”
兄妹俩如同哑谜一般,沈澈静默的听着,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猜测,安定长主初见时的失神,寿王妃初见时的失态落泪,以及现下寿王的苦笑,都是因为一个故人,能让三人动容至此的故人。
这世上又有几人能让为大燕的建立立下赫赫战功的人这般失态动容
独来独往惯了的人,沈澈早已明白何为明哲保身,更不会不开眼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问出心中的猜测。只是立在皇帝身后,清癯的面容上全是事不关己的漠然,就像是被雪塑造出来的男子,和这融融夏日显得格格不入。
兄妹俩打着哑谜,寿王妃则笑道“怎么难道你兄弟二人在御书房里抢茶吃打了起来”
皇帝神情陡然一寒,冷硬着脸色“叔婆说笑了。”
“既不是抢茶吃打起来了,那陛下怎的忽然就要杀了小九”寿王妃本就是爱说爱笑之人,现下话里话外满是玩笑之意,“小九尚且年轻,有些事思量不到也是有的。陛下若觉得做得不对,小惩大诫一番,一尽长兄之责。只是好好儿的,便说出杀人二字来,这兄弟之间岂不是生了嫌隙”
从方才听闻安定长主和寿王夫妇一道进宫之时,皇帝就知道,这三位爷爷辈的一起前来,就是为了保下沈澈的性命。皇帝对沈澈诸多愤恨,早已动了杀心,此次沈澈令人斩杀陇右道节度使的事更是让皇帝怒不可遏,愈发坚定了要杀沈澈的决心。因而,皇帝态度强硬无比“非是朕自己不尊重,轻易说出杀人这等话来。实在是老九此次行事太过张扬,自到达陇右道第二日,便将安西大都护罢官抄家,昨儿又闹出将陇右道节度使斩首之事来。节度使作为一道之中军政长官,乃是实至名归的封疆大吏。老九虽暂掌陇右之事,却也无权杀他,此事传出去,天威何存不知朝臣又该如何看待朕和整个天家朝臣心中又会不会以为自己的性命毫无保障何况老九拒不认罪,还巧言令色妄图为自己开脱,还请姑祖母和叔公叔婆不必为老九求情,他的命,朕今日是要定了”
他话音刚一落下,身后的沈澈忽的“呵”一声笑出来,嘲讽之意显而易见。安定长主和寿王相视,双双将目光投向了沈澈。阳光下,沈澈俊朗疏离的面容好像蒙上了一层寒霜,望着皇帝的眸子也全然是寒意,他并没有说话,但是乌泱泱的眸子仿佛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栽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这样晴暖的天气中,皇帝竟然活生生的颤了颤,仿佛四周变成了千丈深的冰窟窿,将人肌肤冻得起栗。
只是做了十数年的君主,皇帝极快的回神,怒道“老九你什么意思”
“臣弟敢问皇兄什么意思”沈澈冷冷的反问道,他声音不大,冷清的声音透着无尽的压迫,他缓缓走向皇帝,面容绷得愈发紧了,隐隐还透出几分怒意来,“天家的威严固然重要,但皇兄身为天子,眼里最看重的居然是天威、面子,还有什么朝臣如何作想那皇兄管不管百姓如何看待自己、如何作想皇兄知不知道,若不是那节度使和山匪串联谋取水粮,那山匪不过一群落草为寇的百姓,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次次都能得知运水运粮的路线。是他害得陇右饥荒如此严重,更是他害死了不知多少押送赈灾水粮的兵士如此恶贼,这朝中若有人敢说他死得冤枉,那就一并杀了,让这等食天子俸禄却不知勤劳王事的恶贼去阎罗殿伸冤去吧”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