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病修士的目光锐利如刀,一定一顿的问:“你为什么要消它的记忆?那手的主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从前的朋友。”
“哦?那你‘从前的’这朋友又有什么问题,让你如此谨小慎微,不敢让人知道他来看过你?”
因为他不是杀了程府全家,就是被程家人杀了。
杨夕看了一眼无动于衷,一言不发的程十九。
终于没有说话。
“我记得,你那时突然离魂,闹得昆仑上下不得安宁,起因就是为了给你的一个傀儡小朋友招魂。”
病修士一副瘦弱的骨架,软软靠在长椅,缓慢开口:“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小姑娘,你到底拿什么证明,自己如今没有帮他?”
杨夕百口莫辨。
纵是多解释一句,我说的那个朋友,不是你们见到招魂的那个,又有何用?
心中只反反复复回荡着一个词——咎由自取。
若是她在离魂醒来之后便说出真相,而不是拖到事发的今日,想必一切便不会如此被动。
可……那是被自己连累而死的翡翠,心心念念的唯一亲人。
我做不到的——杨夕有些木然的想。
病修士合拢了“刑”字扇面,转头对邢铭道:“邢师兄,……”
却见邢铭眉峰蹙起,盯着那地上的细沙,与衣服。好像那人身化成的沙堆里,能开出一朵花来。“杨夕你过来。”
杨夕愣了一下,才依言上前。
她本以为,就昆仑这嫉恶如仇的尿性,白包子都能灭人满门,邢教主就是不把她当场打杀了,也至少要镇压起来。
却不想邢铭还能同她讲话。
邢铭指着那地上的沙土:“与程家所见,可有不同?”
此言一出,杨夕还没动,程十九便浑身一僵。
杨夕盯着地上那堆细沙,无论颜色还是颗粒大小,均与程家一般无二。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不,等等!
“先生,这衣衫上没血!”
杨夕还能清楚记得,程家那地狱般的景象。所有尸体,不论化沙还是没化的,无不是鲜血满襟满墙。一望便知生前经过一番残忍对待。
而眼前,这不像一个人的手笔。莫非……是程十三?
再看程十九今日的不同寻常,杨夕恍悟般联想到一个词——心虚。
所以,程十九知道这是谁做的。
但是,她任凭自己被冤枉……
杨夕自嘲一笑:我果然是个,救了毒蛇的农夫。
邢铭听了杨夕的话,却沉着脸色,作出了另外一番断:
“傀儡之术,我并未修习过。但也听无面师父提到过,拘生魂于木石,做傀儡最好的材料是没有灵根的凡人。所以傀儡战力虽强,却大多战斗方法简单,不过是仗着身体强悍。所以我刚刚便在想,这种手段炮制出的尸体,多半不会太整洁。就算衣服没溅血,总不至于地面也无。”
说到此间,邢铭一手搭在了程十九肩上,力道并不大,程十九却在他手下抖如筛糠。
“然后很巧合的,我是一个鬼修,所以我能闻到枉死者的怨气。可是我刚到这里时就发现,此地是一丝怨气也无的。然后我让手下七鬼,翻遍了方圆十里,也不曾找到一丝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