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云来客栈门口,小王氏抱着凌乱的包裹,弯腰讪笑的讨好一脸怒气的小二,乞求道,“小二爷,再宽限我们两天,过了今日,我们定把这房钱全部补给您。”
相较于小王氏的软语求人,一旁的周成美可要高傲多了,她斜着眼看了眼店小二,暗道他狗眼看人低,待她入了镇国公府成了贵人,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这话前儿说过,昨个也说过。我们云来客栈可不是善堂,你们若真走投无路,就去南门城外草屋住着。年前灾民住的草棚子还没拆掉,将就将就就好了。没这个钱,何苦在客栈里面充大爷。”店小二倒没面上显的那般生气,更多的是不解而已。这两位客人瞧着就不是大富大贵的,身边还没个男人,何苦死赖在他们这个小客栈里头。
小王氏跟周成美哪里肯去南门,南门离镇国公府太远了,一天都不定能走的到。若是因此耽搁了冬晴的消息,岂不亏大了。只是小王氏手里头也的确没钱,就只剩老家的房契地契,这是她最后安生立命的保障,不到饿死,她都不会拿出来。
店小二见两母女听不进劝告,也懒得再劝,只是无论她们如何哭求,都不会再让他们进门就是了。
小王氏见此,只得期期艾艾的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眼泪,扯着周成美往镇国公走去。两人如今被逼到桥头,不得不将所有的希望寄托给那位冬晴贵人。
前两次两人去正门打探,还没靠近大门就被守卫给赶走。这次母女两人长了经验,绕到了后门处,冒充冬晴的家人来打探消息。这次她们倒是打探到了消息,只是这个消息不亚于晴天霹雳,等于将已经站在桥头的母女两人逼入到了那万丈寒潭。
周成美怎么也没想到贵人冬晴竟然没了,顿时吓的脸色惨白。当年在乡下的时候,她也曾听人家说大户人家的妾室不好当,除了正房太太,通房姨娘之类的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当时她听了害怕的不得了,发誓要找个老实本分的汉子成婚。只是后来她入了京,认了二哥,又听人说二嫂原先只是个丫鬟,后来因着主子开恩方才能出府发家。她由此断定镇国公府是个和善的地方,也起了那当人上人的心思。
然而冬晴一事就如同当头棒喝,顿时将周成美给敲醒了,对二老爷那点迷恋也一下子消失殆尽。不管怎么说,啥都比不上自己的小命来的重要,若是连性命都没了,那其他的东西也只是虚空一场罢了。
不知是心思落空伤心,还是被冬晴的事给吓着了,当晚周成美就发了高烧,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小王氏搂着女儿敲了好几家医馆的门,都因为没有药钱被人拒之门外。
待到了半夜,两人还是没能寻到落脚处。小王氏实在没办法,只能搂着周成美在原先住的客栈门口依偎着休息。好在如今天气渐热,若是大冬天,只怕这小命得冻没了。云来客栈的小二瞅了她们母女二人一眼,倒是没将两人赶走。虽说是天子脚下,可也有很多藏污纳垢的地方,两个女人出门在外,身边又没个男人,若是被二流子给缠住就危险了。
店小二叹了口气,给两人倒了杯水,又给了点客人吃剩的零碎茶点,劝道,“大娘,你们这样也不是办法,我看你们还是去南门住得了。你们别觉得那边人多杂乱,其实比城内好多了。那里现如今还有衙门巡逻,治安不比城内差。这城内啊,你瞧的是富贵无双,其实这里头门道多的很。若是不小心被盯上了,那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小王氏无力的扯了扯嘴角,喝了口凉水缓了缓嗓间的燥意,问道,“小二爷,你知道哪里有人牙子么我这闺女染了病,若不寻个大夫看看,我怕拖久了伤身。我老婆子啊,年纪大了,反正也没几年好活了,倒不如将自己卖了给闺女看个病。”说着说着,小王氏还怜惜的拢了拢周成美的头发。
店小二听了顿时对小王氏改观,不过他上有老下有小的也帮不上忙,只能向小王氏介绍了几个心肠好的人牙子。
次日一早,小王氏拖着迷迷糊糊的周成美到了店小二介绍的人牙子处,五两银子将周成美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