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杏站在雪地里腿抖得厉害,裴昕兀自思量着一动不动,她好半晌才压下心头的慌张吐出一口气来,连着声儿叫道“小姐小姐”
裴昕回过神应了一声,“怎么了”
橘杏回道“外头冷,咱们还是回院子去吧。”本来就天寒,暮风凄凄,方才再被世子吓了这么一遭,她如今是心头都凉的厉害,只望着回去灌一碗热汤才好。
“橘杏,下次在这么莽撞就自己去管家那儿领罚。”裴昕目光平静的看了她一眼,这才举步踏上铺了一层薄雪的小道上,月白色的裙角摇摇曳曳。
橘杏心里委屈,跟上她道“四周并无丫头奴仆,奴婢陡然一见那副场景难免惊诧。”
“你还委屈上了”裴昕掸去对襟边儿的雪花说道。
橘杏忙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着惊奇,刚成亲那会儿少夫人闹得多厉害啊,再瞧如今,这对比着里头的那些个事儿,差别着实大了些。”
六月天的时候还要死要活呢,还未翻过年头就你侬我侬了。
裴昕沉下了脸,斥道“这事是你该编排的”
橘杏到底跟了她好几年,这一听便知是动气儿了,忙闭了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风中带枝头雪落声,沙沙作响。
裴昕看着堆落在脚边的白雪,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当真是世事难料啊。如今看来,到底还是她宁茴命好,万事无忧。
主仆三人回到院子里,裴昕照常坐在书案前提笔抄写昨日未完的佛经,炼心又练字。
不过刚写了两句,外头便有婆子来报说是东边儿院二夫人使了贴身婢女夜竹过来。
裴昕头都没抬一下,一心盯着纸上墨字,与那婆子说道“没空,不见。叫她没事儿别隔三差五的叫人往我这儿来,叫她闭门思过的是祖母,不愿去她院子的是兄长,我帮不着她,也没心思跟她扮什么姑嫂情深。”
裴昕愈见成熟稳重,但是一旦对上柳芳泗这个二嫂还是有些按捺不住性子,冷嘲热讽也是常事。
如今这世上,她唯一在意的也不过兄长一人,柳芳泗就差把绿帽子给她哥哥戴严实了,可就别指望着她能给个好眼色了吧。
那婆子犹犹豫豫还没走,她这才抬了头,冷声道“看什么还不去回话。”
眼看着人退了出去,裴昕搁下手中毛笔,略带讥讽的笑了一声。
如今这样,自作孽罢了。
宁茴回到西锦院儿脱掉外头的大红色斗篷便钻进了小榻上的被子里,半捂着头。
裴郅坐在边沿伸手将被子扒开,将人拉了出来,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
宁茴扯着腰间的襳褵,手指头在上头绕过来绕过去缠了好几转,低埋着头闷声道“没什么,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裴郅看着她发间的梅花玉簪,捧了她的脸起来,入手烫呼呼的,温度莫名有些高,再看脸上发着红,一片浅浅的胭脂色,漂亮得就像是天边晚霞。
指尖在上头捻了捻,又轻托过来亲了亲,耳边的轻语温柔缱绻,“怎么不说话”
宁茴扑进他怀里,不大好意思地在他胸膛上蹭了蹭,仰着头小声道“下次还是不要在外头亲亲了,被人看见怪不好意思的。”
裴郅顿了顿,抿着笑道“哦那今天这事儿怪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