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北曷都没办法弄清楚,白满清心里在想什么。
白满清是恨着仙门的,但是那恨里仿佛有夹杂了很多的东西,有些时候,北曷觉得白满清其实是在透过仙门去恨另外一些更大的,大到让人无力的东西。也许是因为白满清骨子里真的只是个诗人。
诗人对世界总是有些很多旁人很难以理解的东西。
所以他们高歌,他们写绵长的,或者简短的诗篇,用着隐晦的比喻表达着他们复杂而又敏锐的感情。
诗人的心里装着的是整个世界。
在白满清感叹的时候,天空上的战斗如北曷所说的,已经有了定局。
纷纷扬扬的冰破碎成千万苍白的碎屑,铺洒满了整座九玄门的主峰,就像季节突然倒退,冬天重新降临,大雪一夜而来。苍白的火在天空中满满地卷开,却已经不再形成翻卷的海与漩涡。
易鹤平仍旧站在璧雍阁之上,凤凰的骨爪穿透了他的胸膛,只差一点就能够刺入他的心脏。鲜血泅染开来,黑衣上颜色深了一片。
而凤凰的心脏已经被一柄长剑穿透,淡蓝的薄冰正在从长剑钉入的地方开始迅速地蔓延,最终将这太古的神鸟彻底地包裹其中。
凤凰的眼睛中,那种冰冷与高高在上正在缓缓退去。
下一刻,它重新变回了身形曼妙修长的女子。
帝女身上的银袍此时满是血污,她低下头看穿透了自己胸口的长剑,然后抬起头看站在璧雍阁顶上神色平静的男子。
易鹤平沉默地看着银发的女子。
对方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但是白帝之血和凤凰的特性却让她并未在第一时间死去,她仍旧能够再最后地发动一击,拖着易鹤平同归于尽。而易鹤平手中已经没有剑了,帝女最后的那一击虽然没能致命,但他也已经重伤了。
然而帝女并未发起进攻。
在对方身上,一些东西正在缓缓退去。
她看起来不像威严的白帝之女了,就像一名普通的女子。
帝女伸手握住了剑柄,将剑抽了出来,扔给了易鹤平。易鹤平接住对方扔回来的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其实我更喜欢被叫做百里清歌。”
她说。
然后从高空中坠落了下去。坠落的时候,风卷起她的长发,她银色的眼瞳中一切正在缓缓退去。
那些仇怨,那些偏执,那些爱恨。
一切都在生命终结的时候散去了。
坠入黑暗之前,她注视着虚空低声问道。
“你来接我了吗”
“果然是输了啊。”
白满清注视着从空中坠下的帝女或者说百里清歌不甚在意地开口,他露出一个微微思索的表情。
“是不是应该为她唱点殇歌什么的”
不等人回答,他又自言自语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