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可不是上炕都费劲的禁军。”
旁人打趣道,不过片刻后确是诧异的想起之前自己口中说的话,竟然隐隐有些羡慕那些丘八,要知道往日上京百姓宁可多花些银子,也不愿意去服那劳什子的兵役。
“那是,那是”
唤作小李的菜贩子憨厚的摸了摸后脑勺,随后将摊子收好后,又装了满满一篮子水灵灵的蔬菜瓜果这才满意的随着人潮往城外走去,
定睛看去,人潮中有原本织席贩履的平头百姓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走街串巷叫卖吃食的小贩没有吆喝,便是各大店铺的掌柜也都合上了商铺,街道上也不乏走出府邸乘着马车出城的女眷。
平康坊,
寅时三刻,
南曲,
夜间宿醉舞曲,白日自然歇息,此时原本是纸醉金迷烟花柳巷之地最为静谧的时辰,可却和往日不同,很早便有诸多换上正装长裙的女子已经早早的穿戴整齐守候在门外,这些都是各个青楼的清倌人如今莺莺燕燕聚在一起远远看着竟是比那繁花还要美上几分。
北曲,
平康坊中寻常百姓寻花问柳之地,小巷中勾栏瓦舍遍地开花,便是拐个巷口说不定也能遇见个袒胸露乳的半掩门,又或者是外域女子搭的红帐篷,这是城中的下九流,同时也是一群可怜女子为生的勾当。
上京城中,而此时最为人所不耻所谓的“红帐子”,“半掩门”那些原本袒胸露乳“卖肉”的“低贱”女子此时也是穿着严严实实的白衣默默地等在长街外,眼眸低垂。
因为在南征之前有一群不一样的北地汉子踏入了这平康坊的小巷之中,大军南征后她们便没有在接客过一次。
凑近一些看去,那些上千名上京城中最为低贱的女子,不少人手中竟是捧着一个牌位,上面刻有兵卒名字。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
一句很质朴的话,
无数的辛酸无奈中还透着几分看破生死洒脱,
南征二十万凉州兵卒,
每逢大战将起,
若是家中有妻女老母的早早便将银两寄回了凉州,可也有少数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的汉子,总得寻一个寄托,所以便会入城寻那些苦命女子,给自己一个牵挂。
凉州很早以前便有这样的传统,所以南征之前,一夜洞房后,余下的银两便落入了这些上京城中苦命女子的手中。
要求不多,
若是死后侍奉一个牌位,
逢年过节上几炷香,烧上几斤黄纸钱,
免得地下孤苦,连个牵挂的人都没有,
若是南征前夕怀上了孩子,
那便不许打掉,
若是有幸活着回来,
那便不计较过往种种身份经历,只管取那女子为妻,也不管那孩子到底是谁的种,同样视为亲生骨肉,视若己出。
挺可笑的,
可还是延续了很久,
只为了香火的延续,
南征的战况已经统计出来,可大军为归,涉及的事情太多了些,所以具体的阵亡名单尚未流传到民间,这些女子带着牌位去,也许是见着了人回来,也许又会多出一捧骨灰。
醉仙居二楼,
闻大家正眺望这平康坊中汇聚的人群有些出神,原本以为从那三十万铁骑饶龙城之后,平康坊此后很多年都难以见到如此盛景,可没想到仅仅月余的时间又有了如今的热闹的场面,却不是为了那些络绎不绝的宾客,而是为了南征马革裹尸的儿郎。
“闻大家,姐妹们已经准备好了。”
苏仙儿褪去了往日一身素色布衣走上二楼望着还在凝神中的闻大家轻声道。
“前些日子排练的舞曲如今也已经练好了。”
醉仙居底楼的大厅二十几名身穿内衬布衣的清倌人已经束胸,正在着甲,平日的练习也是如今这般披甲持戟﹐执纛演练,
身穿戎装的清倌人眉宇间带着一丝丝英气,细细看去原本吹弹可破白皙如玉的肌肤也带着小麦色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