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杯子,吸了吸热气,笑着讨好“谢谢三哥,三哥最好了。”
纪泓烨的眼神一下子就软了,柔得能滴出水来……
陆远安在纪泓烨和纳兰锦绣对面的一个茶棚坐下,看她捧着热茶同纪泓烨说话。青年眉目疏朗,虽然话不多,却不难看出心底是愉悦的。哪有了平时在刑部时的冷漠?
一盏茶,他们喝了许久,也聊了许久。又或者应该是她说了许久,纪泓烨亦听了许久。一个男人如果愿意纵容一个女人,那应该是真心喜爱她的。
瞧他们这般相处,这位姑娘,多半是纪尚书的心上人。纪尚书的心上人?呵,他怎么能和纪大人相比,少年探花,二品大员……他怕是连争一争也不需要了……
夜,缓缓地来,路上行人愈发少了,整条街都显得空空荡荡的。马车在他们不远处停着,车夫靠坐在马车边上,脸上扣着一顶帽子。
茶也喝完了,他们要走了。
陆远安看纳兰锦绣靠在椅子上,神态疲倦。也看见纪泓烨低头问她什么,她点头,纪泓烨便连犹豫也没有,俯身将她横抱在怀中。
她乖巧地两手揽上他的脖子,低声唤他三哥。他低头,神色温和地看她。她仰头,亲吻上他的唇畔。纪泓烨一怔,明知于理不合却没舍得拒绝她,只是用大氅遮了她,更深的纠缠下去……
陆远安身子僵住,心头火起。他很想上前去把他们分开,如果他能有一点资格。可惜他没有,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说到底这不过是场误会罢了。
他的心由最初的不能接受到渐渐平静。他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她不是纪四姑娘,而是养在纪大人家的郡主,和纪泓烨青梅竹马!
他寥落的转身离开,对于婚事的期望,消弭殆尽。他喜欢的得不到,他不喜欢的又怎么能让他愉悦起来?此时心境一如当年楼沁要离开他时,无波无浪,只余一潭死水。
路这头的情人,并不知路那头的神伤。
亲吻过后,纪泓烨压下躁动的心思,慢慢睁开眼,鼻息缠绕。他看着这个主动亲吻自己的小姑娘,又浓又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又大又亮的眼睛正飘忽得不敢看他。他低声笑,抱着她往前走。
纳兰锦绣感觉搂着她的手臂坚定安稳,微冷的青竹气息扑在脸上,是三哥的味道。这一刻她很安心,不再想重生前的事,那些由宗玄奕带给她的噩梦,已经离她越来越远。
三哥爱她,敬她,守护她,纵容她……即便她女扮男装行医,在外人眼里不守规矩,有违女戒,他也倾力相助。幽冥花之事牵连甚广,他本是可以装作不知道的。因为她的执着,他不知承了多少风险,遭了多少人的嫉恨。三哥虽然从来不和她说这些,但她又不是傻子,总是能想明白的。
此生,有一人将她放在心尖,爱她所爱,恨她所恨,足矣!
——
三日后,金陵,国相府。
宗玄奕从墓地回来就病了,相府继续闭门谢客。其实他是个最不讲究享受的人,即便是做了相国之后,也依然住在他当年迎娶纳兰锦绣的府邸,并且没有大肆修缮。
陈忠和陈智一进大门就径直往书房的方向走。一路上只能看见穿着冰冷铠甲的侍卫,连个女子都没有,这也就让偌大的府邸看起来愈发冷清。
陈智暗叹,相国的爱好其实很单一,既不贪财,也不好色。以前认为他倾向于权力,可这东西真正到手之后,他又表现得很淡漠,似乎他费尽心思得到的这一切只是一时兴趣。
“老四,你说相爷什么时候才能振作起来?”
陈忠一想到自家相爷的模样,就忍不住心急火燎地问。陈智不语,他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想知道相爷几时愿意从对自己的折磨中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