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吧,清光。”
他们在警车来临之前逃了出去,直到跳上牛车,涉川曜这才将脖子上的狼头吊坠取下来。
随着发色和瞳孔恢复正常,她似乎一下子放松下来,脸上的表情也瞬间活跃了不少。
涉川曜掏出那枚陈旧的男士指环在手中把玩,思考着什么。
加州清光很担忧地一直观察着她的神态变化,试探地问“主人,你还好吧?”
“嗯?我没什么问题啊。”涉川曜面带微笑的回答道,“清光你多虑了。”
“是、是这样吗……”
清光讪讪地低下了头,他其实原本想说——主人刚刚在玩那个戒指时,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戴着一副铁制的面具,冰冷又虚假。
也不知过了多久,牛车的速度明显变缓。此时涉川曜忽然听见晴明对自己说道“下车吧,老板,还有清光。”
女孩子疑惑地抬头看向他,“……那你呢。”
白发的大阴阳师面带唏嘘之色,“我就不下车了。”
“你要去哪里呢,晴明?”
“我必须走了。”他温和地回答,“你知道那个答案的。”
涉川曜盯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而晴明也用温柔又宽厚的眼神注视着女孩子。
“是‘代价’吗?”涉川曜最终问道,“是……挣脱手办基座,召唤式神来此地的代价吗?你有时间限制,对吧?限制时间到了,你就必须离开这个世界。”
面对这一连串问题,晴明只是微笑不语。
——谁说老板这人是傻的?分明平时里只是喜欢装傻好吧。
涉川曜有些颤抖地抬起手,想要摸摸自己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亦或者这只是一场梦。但最后她还是克制住这份自欺欺人的冲动。
“……我今天要先后失去两位朋友了,是吗?”她悲伤地开口。
“你永远都是我安倍晴明认可的友人,老板。你不曾失去我,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只要铭刻在彼此的内心,我们的友谊就不会被磨灭。”晴明宽慰道,“但是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只是遗憾这时间来得太早。”
一旁的日和坊和加州清光听得目瞪口呆,丝毫不敢吱声。
没有在意别人情绪的涉川曜兀自扯出一个苦笑“难怪先前在神降村时,你那么有把握面对那些鬼魂和泽……原来你随时都能挣脱基座,以原本的姿态降临此世。因此才会信心十足。”
晴明歉意地略微颔首,“抱歉,隐瞒你至今。”
“说不上什么隐瞒啦,虽然我多少也猜到了一点。但直到今天我才敢确认你的实力。”涉川曜嘟嘟囔囔地低下头,感觉鼻头隐隐发酸,“我只是……只是……有点难过。”
不,不是有点难过,是很难过,超级难过的那种。
并不是说比起相对陌生的房东三郎先生,失去亦师亦友、朝夕相处多日的晴明这份痛苦就会更重。而是说……今天这一夜连着来的多重打击,都令她无法释然。
涉川曜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看的外国电影,里面的主人公十分忧郁地对着朋友说“我的人生就像是坐摩天轮,上一秒还在世界之巅,下一秒就跌入谷底。”
如今,她仿佛身处谷底。
“……对不起。”女孩子语带哽咽地说,她抬起双手盖住脸,把所有眼泪和懊悔都隐藏在掌心深处,“对不起。”
她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到底是对无辜牺牲的三郎先生、还是被迫被驱逐离开这个世界的晴明,亦或者是自己或者别的什么人。
但有一只手怜惜地轻轻按在她的头顶,力道不轻不重地揉了揉,就像当初晴明还是个手办精时天天没事就rua她头毛一样。
白发的阴阳师无奈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啊,老板。为什么总是要把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