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他在晒太阳。”温客行摇了两下扇,笑道。
天桥下,周子舒举着的手微顿,虽然功夫只剩了一半,耳力却犹似当年的好。
渗入他耳膜中的这个声音十分好听,低低沉沉的,吐字极慢,却不黏糊。
想到他念的那几个字,周子舒忍不住抬头望去。
他看见对街酒楼二楼靠着栏杆,一个长相极好的紫衣少女和一个身着灰衣的男子相对而坐,齐齐地看向他,而周子舒那么一抬头,目光正好和那个灰衣男子对上,那男人脸色微有些苍白,眼珠却很黑,像是将光都吸进去了似的,这黑白分明,看来竟有些不像活人。
和周子舒对视几秒,温客行面无表情地将目光错过,而后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专心吃着桌上的饭菜,仿佛方才那个盯着别人看的人不是他。
周子舒忍不住失笑。
人海茫茫,竟还遇上个知己。
林子兮看向桥边的那个人,明明衣衫褴褛,那周身气质却无端让人觉得他不简单。
不过再如何风华,只是路人一个,林子兮也不想关心他,倒是她这个病娇的主人,难得对一个无干的人生出这样的怔愣来,她不禁揶揄他,“主人你也想晒太阳吗那你便也去晒晒呗他那脚边不是还有一个空吗或者你也旁边将就将就,或者你上去把他赶走,自己去躺躺”
“好”温客行看着她,忽地喊了一句,“你去,清理清理。”
“”
某人最近的心是越来越变幻无常了
见温客行说完那句话就没了开口的意思,林子兮认命地起身,走到那个衣衫褴褛的人的面前,此时,那人身旁已经有一个俊俏的小哥哥礼貌地等在旁边了。
这人是镜湖派的张成岭,自小被父兄教养得娇弱却善良且有礼,素来最是敬佩江湖中人。
刚才他路过这里看到周子舒躺在这里,心生怜悯,便想着给这人几个铜板,谁知下人竟直接把铜板扔在这人身上,结果自然是被周子舒扫落了。
张成岭也知道自家下人无状了,他心中有些歉然,刚刚便是在和这人说抱歉。
别人在说事儿,林子兮也没想着打扰,等了等,待那小郎君道完歉后才上前问那个衣衫褴褛的人,不过本来打算直接出钱买位置的话转了转“这位,我能不能买你这个晒太阳的位置一桌好菜怎么样或者银子”
周子舒眯着眼睛看了看她,而后懒懒地翻了个身,“一壶酒。”
“一壶酒”林子兮重复了一遍,意会,“一壶酒买这个位置”
周子舒不说话,似是默认了。
看在一句知心的份上。
“可。”一壶酒对林子兮来说并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