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的马车驶入平康坊,他今天回来得比较晚,天都黑了。
快到府门时,他居然看见路边大树旁蹲着一个人在扼着喉咙呕吐,看背影有点像自己的儿子五郎。
他立刻叫马车停住,吩咐管事,“去看看路边那个人是不是五郎”
管事跑了过去,很快回来道“是五郎,他好像喝醉了”
李林甫想起来了,五郎今晚有酒局,给同僚践行。
他有点恼火道“赶紧扶他回去,在外面呕吐,成何体统”
管事连忙跑去扶李岱,李岱挣扎着大喊道“我不回去,那我不是我的家,我那没有那样的妻子和儿子,我的妻子在永和坊,我的儿子也在那里他比那个混蛋有出息多了,那才是我的儿子,是我李岱的儿子”
说完,他趴在树上放声大哭起来。
李林甫愣住了,自己没听错吧
李林甫冷冷对身边武士道“把他拖回去,给他醒酒”
李林甫回书房换了一身衣服,坐在软塌上看书,半个时辰后,侍女在门口道“老爷,五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
李岱磨磨蹭蹭进来了,他酒醒了,吓得心惊胆战。
他跪下道“儿子向父亲请罪”
“在我记忆中,你是第一次喝醉酒吧”
“是”
“你是因为儿子闯祸而苦闷”
“是”
“不对吧你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孩儿不敢隐瞒父亲”
李林甫重重一拍桌子,厉声道“还说没有永和坊是怎么回事”
李岱脸色刷地惨白,头无力地垂了下来。
李林甫冷冷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给我老老实实交代,一个字都不准漏”
李岱嘴唇动了动,低声道“父亲还记得十四年前,拿着宝剑要闯府门,最后被赶出府门那個女子吗”
李林甫眯起眼睛,半晌道“那小娘子我记得,好像是姓裴,甘州副都督裴方的女儿”
“就是她,她被父亲赶出家门,一直就住在永和坊。”
“为什么”
“因为她未婚生子。”
李林甫一怔,“你的儿子”
李岱趴在地上,再次失声痛哭起来,“他生下来,我就没见过他几次,今天我见到他了,他长那么高,都十四岁了。”
李林甫心中也有点歉疚,当年因为宇文家族向自己施压,不准儿子纳妾,他才下令把裴方的女儿赶出府门,没想到她居然生了孩子。
“这么多年,她怎么过来的,没有沦落风尘吧”
“没有”
李岱摇摇头,“她堂兄裴旻替她在永和坊买了一座旧房子,她就在永和坊行医,含辛茹苦把儿子拉扯大。”
“你给她钱了”
“孩儿想给,但她分文不受”
李林甫点点头,“孤身一人确实不容易,你说这孩子有出息,什么意思”
“回禀父亲,这孩子得裴旻从小培养,他马球打得极好,听说他最近把飞龙和烈凤的徒弟都击败了。”
“原来是他”
李林甫蓦地瞪大了眼睛道“飞鲨是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