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显然,安格隆并不期望任何来自恐虐的宠爱。在他头顶上因混沌赐福而生出的众多犄角当中,已经被亚空间力量扭曲过的、几乎与他本人的肉体与灵魂都融合在一起的屠夫之钉在剧烈地颤动着。他的面孔也在长久的、绝大多数都并不出于他本人意志的愤怒当中扭曲了,变成了一个狰狞的,毫不掩饰地裸露着自己尖牙利齿、甚至嘴边还会在咆哮声中落下少许鲜血与火焰的,象征纯粹暴力的符号。他猩红的皮肤周遭被血雾环绕,一只手因为投出了链锯斧而暂时空置,另一只手中持握着一柄巨大的,刻有大量代表着混沌或者恐虐的符文的长剑。几乎不需要思考,阿库尔多纳便可以确认,那把剑当中封印着一个相当恐怖的恶魔实体。
只不过,与这个“相当恐怖”的恶魔实体比起来,显然是恶魔原体安格隆更加恐怖。成功击中了上空“恼人的苍蝇”后,感受到了主人召唤的那柄巨斧打着旋从天空落下,带着滚滚黑烟重新落到了原体的手中。那些黑烟并不是它从上空的爆炸中带回的,而是从它内置的、燃料或许是什么远比钷素更加令人不安的引擎当中散发出来的。重新拿回了自己所有武器的安格隆扫视着战场,血红色的目光从阿库尔多纳身上滑过。即便这位被恐虐宠爱着的原体没有做出任何表示,阿库尔多纳依然感受到了如同咽喉被扼住的紧张感。他本能地举起剑,但安格隆把头转过去了——有目的性地看往一个与阿库尔多纳完全不同的方向,并且朝着那个方向,再一次地,发出了不成句的愤怒咆哮声。
一位恶魔原体的战吼自然惊心动魄,他庞大得像是小山一样的身体背后,在怒吼的同时所张开的双翼也同样遮天蔽日。可这些都没能成功地震慑,或者占据住阿库尔多纳的整个心神。星际战士不自觉地顺着恶魔原体目光的方向一同看过去,想要知道,对方到底是冲着一个怎样的目标咆哮的:
然后,他看见珀伽索斯。
——
在之前,光辉复合大神殿王座厅中的那场闹剧里,珀伽索斯虽然很丢人地(当事人主观上如此认为)被塔拉辛的控心甲虫完全操纵,但他也并不是完全不能从事后的残局当中推断出,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因此,有一个对任何会参加战斗的,甚至于会穿衣服的人来讲都至关重要的问题,他已经在之前那段“在洛特的带领下寻找脱离载具”的更轻松的时间里,问过阿库尔多纳了:
“我身上的这套甲胄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指了指自己身上这套几乎只剩下了动力甲打底的线圈服,还只能起到一个勉强蔽体的效果,在力量增幅或者防御力上都已经基本停摆的“前·镀金战甲”,提问,“大致推断出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之后,我能理解藤丸立香引爆我盔甲部件的理由,甚至也能称赞她此举颇有先见之明,但这个和那个是两回事——她真的往借给我的战甲里埋了微型炸弹吗?”
结果放在这里,以通常的逻辑来看,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朗了。何况,原体往往都更愿意相信自己做出的推论,而非他人对现状的解说。几乎也可以算是一位原体的珀伽索斯自然也是如此。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问题——如果经历了这一切的是多恩,那他的思考和表态大概到“称赞她此举颇有先见之明”的位置,就会结束了。但他不在这里,经历了上述一切的又是珀伽索斯,而不论是珀伽索斯,还是作为他“原型”的福格瑞姆,都不是多恩那样,能让纯粹的理性压倒感性的人。这在很多时候是一种优点,可凡事都有两面,在另一些时候,这自然也会成为缺点。
换句难听但是接地气点的话说,就是他有点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