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到这一点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谢景升,再度重启鬼葬;一个则是自己的黄泉戏班。
可此时巷子狭窄,房子又多居住人口密集,大范围施展鬼戏班不合适。
她看向谢景升:
“谢先生,先劳你将鬼引出此地。”
三眼厉鬼凶悍非凡,谢景升引鬼是要承担极大风险的,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更适合的法子。
谢先生也猜到了这一点,他道:
“我引鬼是没有问题,但是我挡不住它。”
先前的情景赵福生也看在眼里,臧雄山吞噬的那颗鬼眼珠子厉害无比,红光所到之处,连接谢景升身体的那些鬼线被摧毁,将他的身体撕得四分五裂。
“我知道,只要一离开此处,我会以戏班将鬼引走——”
赵福生承诺。
她原本以为自己还要再说几句才能促使谢景升下决心,哪知她这话一说完,谢先生随即点头: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驭鬼者大多比一般人更加贪生怕死。
可赵福生是个例外,她重承诺、讲义气,谢先生与她相识的时间不长,可共同办理鬼案是最快验证一个人的品行优劣的方式。
在引鬼这样危险异常的事情上,他信任赵福生的话,甚至无须她再三保证。
万安县众人听到二人对话,心里不由浮现出与有荣焉之感,脸上俱都露出骄傲之色。
赵福生怔了一怔,半晌后轻笑了一声:
“好。”
她一说完,谢景升随即借助厉鬼之力。
他身下阴影攒动,头顶不知何时乌云汇聚,前一刻还艳阳高照,后一瞬便天色一阴。
谢先生从袖口中摸出一小块巴掌大的东西。
那物件通体漆黑,似木非木,一出现后,范氏兄弟、张传世等俱都打了个寒颤,感应到了莫名的悚意。
赵福生一见此物,呼吸一滞。
这东西对她来说颇有些眼熟,给人的感觉与她的封神令有些相似。
她还未说话,谢景升已经将此物摊在手中。
昏昏欲睡的封都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目光落到谢景升的手上,眼里露出叹息之色:
“老谢当年留给你的——”
谢先生没有说话,他一手握这黑块,另一只手食指与中指相并,飞快在那小令上书写,同时嘴里疾念:
“人走阳、鬼走阴,厉鬼荡荡,听我号令,以我鬼碑,召唤厉鬼,我唤鬼名,鬼近我身,灵碑拘鬼,喊名即应!”
他每念一句咒语,那漆黑鬼令上便冒涌出大量黑气。
这些黑气并不散逸,反倒像是顺着他手掌钻入他体内,顷刻之间形成纵横交错的蛛网一般,顺着他臂膀攀爬至他颈侧,并沿着他双颈将他脸颊两侧、额头占据。
黑色纹路一形成,谢先生的身躯便像是被撕裂的纸人。
好在他本身躯体已不完整,那撕裂之处残留着千丝万缕的鬼线。
他地面阴影攒动,厉鬼复苏,将他被那漆黑鬼牌撕裂的身躯重新粘黏到了一起。
谢先生似是对这一切并没有察觉,他仍兀自念道:
“臧雄山!臧雄山!臧雄山!即刻归位!”
他话音一落,被他握于掌中的漆黑木牌突然浮现血光,血光在鬼牌游走,顷刻间化为一尊血红小人影像。
这一幕与赵福生敕封鬼神时的情形相似,她当即笃定谢景升施展的拘魂请神之法应该与她的封神榜类似。
她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