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容不解,守城将军也算位高权重,楚雄为何要冒险做下这等事
为何。顾知山抬首,看向南边万里城郭,一片黑瓦白墙中,红墙黛瓦的皇宫格外显眼。
皇权至上,百姓莫不臣服。黄太傅在朝中多年耕耘,把握朝政,今上年才十二,黄太傅一言九鼎堪称隐形帝王,他自然也想更进一步。
不过,有他在,所有妄想都是白日做梦。顾知山收回目光,见月容仍旧翻阅卷宗,敛去眼底复杂情绪,
“你想不想,亲自为你父亲讨回公道”
一晃过去几日,黄忠义好似完全不记得月容这里,一次也没来过。顾知山也是,自打那日过后,不知在忙些什么,也不见踪影。
等到初二这日一早,林妈妈便整理素服,亲自伺候月容穿戴。月信去的干净,因有林妈妈这样的妇科圣手在旁协助,寻常爱腰酸体弱的小毛病也消失不见。
身子清爽,月容自己也有几分干劲。她和黄家的事情倒是其次,身为人女,若不能为父母伸张正义,以尽孝心,她活着有什么用。
铜镜擦的铮亮,月容察看镜子里模样。一身素服庄重典雅,发鬓束起,露出饱满额头,细眉桃花眼下,琼鼻红唇无一不美。
月容略微失望的垂下眸子,镜子里佳人面带愁容,惹人怜惜。
“姑娘莫担心,侯爷早就安排妥当,您只需要和柳二老爷一处上殿就是。”
察觉月容镇定中带着紧张,林妈妈忍不住开口安抚,
“太后娘娘和陛下,都是再宽厚不过的人。姑娘只管安心,奴婢们就在大殿外候着,不过问几句话,便过去了。”
月容摇摇头,她不是因为这个。见一旁是端来早膳的徐婆子,招手问道,“徐妈妈来仔
细瞧瞧我这脸,我怎么瞧着,我这眉毛眼鼻,半点儿也不像父亲母亲。”
父亲虽是守城武官,科举出身最是喜欢魏晋风流,美鬓长须,浑身气派不知迷倒多少少女。母亲倒是规规矩矩,只外族家早年不剩几个人,母亲无人管教这才下嫁给父亲。白手起家,虽比不得外面那些人貌美,可也是端庄典雅的大家闺秀。
月容自己呢,父母死后甚少有心思装扮自己。在柳家时头帘遮挡额头,如今全部束上去,月容甚至觉得自己这张脸怪怪的。
桃花眼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鼻子过于小巧精致,唇瓣呢,虽丰润小巧,可也不像母亲那般,记忆中一抿唇,便让父亲闭嘴不敢多说。
徐婆子笑嘻嘻上前,开口奉承道,“咱们家大老爷好气派呢,穿起寻常的衣裳也像千金制成的。姑娘和大老爷一样,都是这般,嗯,有读书人的气度。”
读书人的气度不气度是另外一回事,听到自己像父亲,月容总算是心安不少。手持黛笔,循着记忆模样,往深厚处描,她生的五官精巧,不如眉深目冷来的压人。
这厢准备妥当,柳二叔亲自骑马来接,徐柱子赶马车随后。侯爷可是说了,他最大的任务就是保的姑娘安全,姑娘安全了,他才能在侯府当差。
等瞧见月容素服从院内走出,柳二叔喉头一酸,时间可真快啊。
一晃,都过去六年了。
当年岩礼还未出生,现在都到了开蒙的年纪。只可惜她这侄女儿,跟着自己这个叔叔,真是委屈了她。
长兄死的蹊跷,他偏无力复仇。一家人苟延残喘,为了不给不知何处的敌人留把柄,他半点儿贿赂不敢收取,甚至沦落到变卖下人才能维持生计。
其中艰辛不提也罢,好在,都熬过去了。
柳二叔欣慰看着月容款款走去,昂首挺胸间依稀有长兄气度,
“像,真像。月容,你这般,真像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