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郑培春站在前面弓着身体,他不敢回头去看唐夫帷的目光。
试问这宫中就连皇后都没有那个胆子将皇上关在门外,施乐极偏生就有。
最近施乐极好像有些失宠,皇上自从接到了陈国余孽作乱的折子之后,就提也不提施乐极。郑培春本来还以为施乐极的圣宠就这样了,没想到今天皇上本来都已经翻了郑贵人的牌子,但是临到要过去了,竟然脚尖一转,来了姝妃娘娘这里。
郑培春是人精,他顿时就明白了,即使皇上没有对姝妃娘娘动真情,那也是将人放在了心上的。
不多时,门从里
面打开,姝妃的宫女出现在门后。她蹲身行礼,连忙解释道“皇上请恕罪,娘娘今天有些不舒服,所以方才奴婢去告知了娘娘一声。”
本来心里还觉得姝妃有些恃宠而骄的唐夫帷立马就站不住了,他一边大步往里面抬脚,一边问道“姝妃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可请了太医”
檀素道“回皇上的话,并没有请太医,娘娘说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唐夫帷一甩袖子,扔下两个字“胡闹”
接着他大步朝内室走去,郑培春就留在了外间伺候。
唐夫帷进了内室,一眼就看到施乐极躺在床上,她露出来的脸上全是汗水,头发也已经被汗水濡湿了。
显然檀素没有说谎,施乐极是真的病了。
唐夫帷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到了施乐极的床前。
施乐极挣扎着要起来给他行礼,被唐夫帷按住了肩膀。
“病成这样了,怎么都不叫个太医,也不命人去告知朕一声”唐夫帷眼神疼惜地放在施乐极身上,“是哪里不舒服”
母蛊感受到了子蛊的靠近,竟然安静了下来。
施乐极喘了一口气,道“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病,何至于惊动皇上,况且皇上现在日理万机,哪里能因为一场小小的病就去惊扰皇上的。”
唐夫帷心疼地坐到床头,见施乐极抱了起来,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他知道这几天本来就是他在刻意避着她,他担心见到了施乐极,施乐极会求他放过陈国皇室余孽。但是前面群臣就已经因为施乐极闹过一次,这次若是再不严肃处理,只怕朝堂真的要翻了纲了。
况且,他自己对陈国皇室也不太放心,陈国那边物产丰富,他早就已经垂涎多年,现在总算是将陈国收服,又得了施乐极,唐夫帷很满意。但是大臣的谏言听多了,唐夫帷也渐渐地觉察到不当来。他对本朝的重臣和亲王都尚且心存猜忌呢,一个外族的皇室,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所以这次不管那些军队是不是陈国余孽,唐夫帷都下定了决心要趁机将陈国皇室除去的。
施乐极知道唐夫帷这几天故意避着她的原因,现在她要是直截了当地将她的目的提出来,唐夫帷肯定会转身就拂袖而去
,于是她咳嗽几声,道“臣妾并无大碍,皇上不必挂怀。”
闭口不言陈国的事。
倒是唐夫帷见她这个样子,自己疑心是因为这件事才让施乐极急病了。
施乐极的样子不像是装的,而且今晚上也是他突发奇想地过来,施乐极肯定不是故意装病来惹他怜惜。
意识到这一层,唐夫帷更加心疼。他摸出手帕,慢慢地将施乐极脸上的汗珠拭去。
“爱妃可是因为心急陈郡的事情,闷在心里,所以才病了”
施乐极抬头看向他,一双秋水瞳里满是迟疑,“这件事让皇上为难了吧为了表示诚意,臣妾的父兄不惜将臣妾和二皇兄送进宫来,就是为了彰显陈郡服从梁国,从此成为大梁子民的诚意。那些抢劫的流匪,打着光复陈国的旗号,想要陷害我父兄。”施乐极顿了顿,道,“臣妾也知道皇上为难,臣妾不敢替父兄求情,皇上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免得那些大臣又说臣妾妖言祸国。”
说完,施乐极闭上眼睛,生生挤出两行泪水。
她以退为进。
唐夫帷沉默半晌才道“若是这件事真的跟你父兄无关,朕承诺你,一定会留下他们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