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静下了小坡,钻进了那个简易的小木棚,开始做饭。
说是做饭,其实是没有米的。她的家乡常年干旱,天气最炎热的时候,连井里的水都快干见底,供应人喝水都成问题,更不要提种水稻了。
小麦种下去之后,收成都不太好,几乎所有人家都会选择种易成活产量高的红薯和高粱之类的。
她推开父母卧室的门,卧室中挖了一口地窖,里面藏了一家人一年的口粮。
她凭着遥远的记忆,扒拉了几个红薯出来,洗净之后,往锅中掺水,放在蒸架,将红薯放了上去。
但是到了生火的时候,她就怎么也点不燃火,虽然记忆还在,但是多年未做,完全生疏了,最后还是二妹帮忙将火生了。
康静将红薯蒸上之后,交代二妹看着,自己则走到村口等待。
她娘这个时候,应该会挑着一大担几乎要和她人一样高的茅草回来了。
眼看着夕阳慢慢下沉,只余一线光辉了,却还没有看到她娘的踪影。康静焦急地在原地转了两圈,想去找,又不知道她娘到底是去了哪座山,无从找起。
就在她焦急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村妇。
因为实在太过久远,这些村里人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她已经记不起来她们的身份了。
她仔细地看了来人一眼,记忆中有个模糊的印象,但是就是想不起对方的名讳。
不过那个村妇先开了口。
“这不是大妹吗大妹,你在这做什么呢”
“我等我娘呢。”
“你娘”她笑了笑,露出宽大的发黑牙豁子,“你娘又不会被深山的狼叼走,担心啥”
康静后来的二十年的人生,很少跟这种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打交道。但是她就是从底层走出去的,所以她深知,这里的村民,很多因为没有受到过文明和知识的熏陶,所以十分愚昧无知。穷山恶水出刁民就是这么个道理。
当然本性淳朴的也大有人在。
看着这村妇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康静有些厌恶,她撇过头,不愿意再理会这人。
但是她不说话,对方却不愿意就这样放过她。
“大妹啊,你今年好像也十六了吧”她问道。
村里的人都叫康静大妹,康静还记得自己当年还乡的时候,村里的人知道她就是当年那个因为家中太穷而离家出走的康大妹时,都大感惊讶。
她的家人虽然被埋,但是这里是她出生成长的地方,直到十年后她重新回到这个地方,这里依旧还是很穷,当时郭嘉已经开始大力扶贫,但没有用,要想富先修路,这里的地理环境就决定了想要修一条阳光大道将这里和外界连接起来是多么困难。
她当年一口气给这里捐赠了一所学校。
但是现在,她还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山村小姑娘。
“天都快黑了,你忙你的去吧,我在这里等一下我娘。”
“大妹啊,你看我们村里,哪个姑娘到了十六岁还没有嫁人的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上什么学那书念来能当饭吃你看你家现在因为你读书,连饭都快吃不起了,你娘也这么辛苦,你这么大的孩子了,应该要懂事了呀”
康静当年听了不少这样的言论,当下干脆装听不懂,也不看她,望着远处发呆。
但她不理人,那村妇伸手撞了撞她的胳膊,将头凑过来,一脸笑,“我说大妹啊,婶子前面跟你说过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