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嘿嘿两声,『先说战局,函谷关一失守,我们便是被困于这里了。这……你们明白?』n
『明白。』n
眼前不就是如此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n
『中原四野皆平,一旦过了汜水关,便是一马平川,所以唯一可以抵挡骠骑军的,就是在那边了……』n
『这我也明白,』另外一名军校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去汜水关防守,岂不是更好?』n
『好?』老王笑了笑,『对你来说当然觉得好,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恐怕就不是那么欢迎我们了……』n
『什么,什么意思?』其他的军校有些惊讶。n
老王嘘了一声,『我也是听旁人说的……此事万莫声张,万一传出去……』n
『放心吧!谁说出去谁是小狗!』n
『汪汪……不是,肯定不说!』n
『当年董贼乱河洛,山东联军想要打雒阳,为什么不走伊阙关,而是要打汜水关?』老王说道,『而且啊,只有保住汜水关,这大汉山东才有希望……但是汜水关又有多大?要是我们这些人都去了那边,这么多张嘴,总是要吃饭的啊,到时候粮草告竭,一旦汜水关被拖垮,那往后更无收复河洛的可能了……不若现在这样,与汜水关互为犄角而守河洛……』n
边上的军校嘿然出声,『那也要守得住才行!难不成我们都在这里牺牲,就是为了保这个汜水关?我看分明是……』n
『嘘嘘!慎言,慎言!』老王似乎察觉了那军校要说什么,便是迅速出声打断,然后摆手说道,『要为大局所虑!大局为重!反正我们这里坏了,也不能坏了汜水关!一旦汜水关出事,那么大汉就真的完了……』n
远处转出两名带着蛇纹面具的灋吏,冷冷的看着众军校。n
众军校顿时觉得毛骨悚然,纷纷低下头四散而去。n
老军校王耘一路回了自己值守之处,在雒阳城的西北角。他站在城垛边上,回首望了望东面的方向。n
那是汜水关的方向。n
汜水关,成皋关,或是虎牢关,其实都是指同一个地方。n
大河和嵩山夹角之处,地域狭小,一面高山,一面大河,唯有中间一条通道,易守难攻。n
老军校王耘呆呆站着,半晌才慢慢的低下了头。n
王耘从军的时间不短了,现在所能达到的位置,就是他这样一个普通人毕生的顶点了。n
他曾为大汉立下了汗马功劳。n
中平年间,他也跟随大汉的军队,前往西羌平乱。那时候北地先零羌等反叛,遂立北宫伯玉、李文侯为将军,杀护羌校尉冷征,之后笼络金城人边允、韩遂,杀金城太守陈懿,攻烧州郡,又大破凉州刺史左昌、从事盖勋、护羌校尉夏育等等。那时候,他在陈仓拼死抵抗,杀得血流成河,最后却等来的不是朝堂援军,而是被迫后撤……n
虽然说西羌联军在围困攻打陈仓不果,也是导致最后西羌内部崩坏的重要原因,但是王耘却没有因为这一场血战而得到多少的升迁。和他同时期的战友,大部分都战死了,剩下来的都不多了。n
那个时候他还年轻,现在却已经人到中年。n
甚至可以说是老年了……n
如果按照大汉平均寿命四十岁来算,那么他每多活一天,都是赚的了。n
这些,皆是他曾引以为傲之事。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