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帝微微侧首,看了失态的乘黄一眼,那光晕下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玩味的低笑。
“更有趣了。”妖帝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玄机的了然,“竟有人能将法相研究到如此地步……窥一斑而见全豹,以此烙印反推,其本尊对此道的理解,恐怕已不逊于昔年殿中长老。”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寒槐的虚影上,语气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而且,观其根底,灵力纯正,道韵虽奇,却与灵族本源一脉相承……并非我鬼海界之人。”
一个灵族修士,不仅潜入了鬼海界核心禁地,还将法相之道研究到了如此精深的地步,甚至留下了这般深刻的时空烙印!
这背后意味着什么,细思极恐!
乘黄闻言,心中更是翻起惊涛骇浪!
寒槐一个灵族,对鬼海界法相的了解竟能达到如此境界?
他是如何做到的?
这法相殿的破败,灵族法则的覆盖,与寒槐的存在,又有什么关联?
妖帝静立在那僻静小院的虚影前,笼罩在光晕中的身影仿佛亘古不变。
他看着寒槐那沉浸于推演的虚影,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对“法相”之道精妙绝伦、甚至隐隐有青出于蓝之势的理解,心中并无愤怒,也无嫉恨,反而泛起一丝极其罕见的惊奇与欣赏。
“这等时代,竟也能孕育出如此惊才绝艳之辈……”妖帝心中低语。
他能感觉到,这个名为寒槐的灵族后辈,其天赋才情,放在他那个群星璀璨、大帝并立的辉煌时代,也足以位列顶尖。
对方并非依靠血脉或传承,而是真正凭借自身的智慧与执着,硬生生窥破法相之道的尽头,甚至有所创新。
这等人物,无论立场如何,其本身的存在,便是一种奇迹。
然而,这份惊奇之余,一股更深沉的无奈,如同无声的潮水,悄然漫上心头。
时间……终究是最大的敌人。
任你惊才绝艳,任你道法通天,在无情的时间长河冲刷下,辉煌的文明会化为尘埃,强大的界域会易主改姓,连他这等存在,也终究难免落幕。
鬼海界昔日的荣光,如今只剩这片残垣断壁,以及一个外族天才留下的研究烙印。
这种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变迁,即便是他,也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兴衰更替,本是常理。”妖帝的意识中流转过这个念头,带着看透世事的淡然。
但在这淡然之下,一丝极其隐晦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疑惑,悄然浮现。
他当年……为何会选择那条路?
以他冠绝古今的实力,即便道与星空主流相悖,即便面临仙帝与轮回府四位大帝的围攻,若他一心只想自保,只想继续统治那片他亲手建立的星空,并非没有周旋的余地,甚至未必不能惨胜。
可他最终,却几乎是“主动”地,踏入了那个看似必死的局。
仿佛那场惊天动地的帝陨之战,并非是被迫的绝境反击,而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落幕?
为什么?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丝微光,转瞬即逝,却让妖帝那古井无波的心境,泛起了一丝极难察觉的涟漪。
他重新“看向”寒槐的虚影,看向这片破败的天地,看向那被灵族法则覆盖的星空未来。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