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絮儿带着头纱,走出马车。罗一飞赶紧伸出手搀了一把,将她引下车。黄纸伞被他举在王絮儿的头上,忽然意识到自己穿着蓑衣,瞬着滴下来的水,都落在了一边王絮儿的衣服上,赶紧道:“衣服要淋湿了,你自己拿着伞。”
“哦。”王絮儿接过伞,跟在罗一飞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堂屋前,罗一飞脱了蓑衣,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正提着个篮子,从门口走进来。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走进看,是一对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稍稍放松了警惕。
“哦,大娘。我们是借宿的。”
中年妇女点点头,道:“哦,那我等会儿帮你们收拾下。”她走进去,将篮子放在桌子上,端出一碗饭菜,道:“叔公,吃饭了。”
两人看着中年妇人服侍完老人,帮他洗好脸,然后扶进屋子。她收拾好碗筷,道:“你们跟我来。”
妇人帮着收拾干净一件空置的屋子,里边一张床很精美。一盏油灯点起来,屋子里敞亮了。罗一飞站在一边。
“能问一下,福贵是谁吗?”
妇人收拾床被的手停顿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是叔公说的吧?”
“我们进来的时候,他一直在念道着这个名字。”
妇人回过头,道:“是他的儿子。算起来,也是我的一个大表哥了。年纪才不到二十岁,去年到京城赶考,今年我家那个去县学问消息,结果一个很看好福贵的老爷告诉他,福贵缺考,没有参加科举。后来就杳无音讯了。这些事我们都瞒着叔公,怕他知道了难过,就这么整日干等着。都一年了,叔公的眼睛本来就不好,时常流泪痛苦,眼睛也瞎了。好好的一个家,现在就剩他一个人了。本来还有点底子,也被一次赤脚贼抢了个精光,唉,都是命啊。”
妇人收拾好被褥,道:“你们就凑合着在这里睡吧。”
“多谢大娘了。”罗一飞走过去,道:“絮儿,钱。”
“哦。”王絮儿从腰间拿出几钱银子,估摸这也差不多了,交给罗一飞。“大娘,我们也没什么吃的,这银子您收着,算是我们留宿伙食的银钱。”
几钱银子,多于一个农村人家来说,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朴实道:“用不了这么多。你们拿回去吧。”
“没事,大娘你就收着。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下得完,就收着吧。”
妇人笑了笑。道:“唉。那我去给你俩做些好吃的。”
“那就谢谢大娘了。”罗一飞下了山,走入俗世之后,这话匣子更多了。妇人离去之后,他看向坐在油灯下看书的王絮儿,担心地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都一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