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觉着城内不比码头,罗大哥在此横行无碍,但进了城咱们在官老爷眼里,不还是一群臭力夫么。
屋内,罗洪已起身向前,拉起了张迎水,只道“堂堂男儿,哭个鸟我陪你走一遭”
说罢,罗洪环顾众人,又道“诸位兄弟入会时早已颂过誓言兄弟之父母便是我等之父母,兄弟之儿女便是我等之儿女,兄弟之妻便是我等之姐妹如今,张兄弟家眷陡遭变故,我自然要去看一看,若是张兄弟之妻欺压别人,治罪下狱,我无话可说若事出有因,咱也不能眼睁睁看她受了冤屈”
“大哥说的对”和罗洪交好的姜望率先喊道。
“走,一起过去看看”
刑字堂堂主张小尹也跟着喊道。
“好”罗洪再次环顾密密麻麻的人群,喊道“人生在世,草木一秋既入我行会,需知义字当先今日我不助张兄弟,若来日我等冤屈,又有谁人助我走,去估衣巷”
“走随大哥同去”
“张兄弟莫急,必不会使弟媳受冤”
人嘛,本就是群体动物。
作为个体,力夫中大多数人即便是见了最低级的差役,第一反应便是赔笑弯腰。
可在此时氛围下,他们却觉着,便是知府当前,也敢与之理论一番。
便是有部分人不想蹚这趟浑水,也不得不跟上毕竟此时的石头津码头,罗大哥一家独大,若这回做了缩头乌龟,他们担心日后被赶出行会,失了这份生计。
申时二刻,行会近千人入城。
为了避免引起城门兵丁的注意,罗洪将人分散,分别从四处城门入城。
这便是将人编队分组的好处。
出发时,张小尹原本拿了一柄短刃塞入了腰间,却被苏晟业发现,命其又放了回去。
“拿它作甚难不成你还想凭着这点人打下江宁府”
“嘿嘿,以防万一嘛。”
张小尹早在金国榆州时,便通过干爹张传根认识了苏晟业,两人熟识的很。
苏晟业却道“我们将声势闹大,是为了给王爷制造南下的理由,不可带兵刃,以免落人口实”
申时末,罗洪、张迎水等人率先抵达估衣巷。
但此时的场景,却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人群早已将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
内围的五六名差役拿着铁尺镣铐,却无从下手。
只因,隔壁场坊的丁娘子、以及天和纺场的薛大姐等人各带了一帮织工,团团将已吓得脸色发白的林巧儿姐妹围在中间。
任凭差役打骂,也不肯将人交给差役,那脸颊上带有一道刀疤的丁娘子不住大喊,“其中有冤情民女要面见知府大人,当面伸冤”
围观百姓本就对这帮既娇弱又狼狈的女工心存同情,见差役对她们又踢又打,渐渐骂声四起。
差役唯恐激起民变,再不敢用强,急忙让人回去禀告知府。
江宁知府桑延亭在府衙后宅得悉此事,依旧不疾不徐的品着茶,却对报信之人道“将此事告知李通判便是,本官身子不适,请他处置”
这天和场坊背后的东主便是通判李兆隆、统制简绍,和他桑延亭没有一毛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