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心里咯噔一下,忙道“邓大人说笑了,市井俗物,如何比得王府里的佳品,邓大人要是喜欢,回头带些回去喝。”
邓长史摆手道“那倒不必了,下官此来,并非擅造贵府,而是奉王命而来,有一事相求,敢烦贾大人作主,不仅王爷领情,下官也是感激不尽。”
贾政闻言心下纳闷,连忙道“不敢当,邓大人既是奉王命而来,不知王爷有何见谕还请明示,贾政好遵谕承办”
邓长史皮笑肉不笑地道“不劳承办,只需贾大人一句话就行了,王府里有个唱小旦的琪官,大名叫蒋玉菡,一向在府里好好的,但近来却突然不见了,下官四处寻访不得,恰好听说他近日跟贵府衔玉而生的那位令郎十分亲厚,常有来往。
下官琢磨着尊府不比别家,可以擅入索取,所以就禀明了王爷,王爷亦说了,若是别的戏子,一百个倒也罢了,只是这个琪官随机应答,谨慎老诚,甚得他老人家之心,竟断然少不得此人。所以还请贾大人转谕令郎,把琪官放回,一则可慰王爷之念想,二则下官也可免去操劳寻觅之苦。”
贾政一听,不禁又惊又怒,如今这形势他正害怕惹事,结果怕什么就来什么,这不俏的孽障招惹谁不好,竟然招惹了忠顺亲王,这是分明是要坑家败业啊,立即喝道“来人,去把宝玉叫来”
此刻贾母的屋里,一屋子的女人正在那哭哭啼啼呢。
刚送走了丈夫贾珍的尤氏,想到日后无依无靠,正哭得伤心,儿媳妇秦可卿在旁边边陪着,还有就是王熙凤,父兄均被流放了,娘家也被抄没了,此刻正哭得是天昏地暗的,王夫人和史老太君也跟着抹了几滴眼泪。
这气氛让贾宝玉郁闷极了,这时一名婢女却进来道“老爷派人来叫宝二爷去一趟。”
贾宝玉登时吓得一个激凌,这几日接连下雨,他便借口不去上学了,在家里厮混着,如今听闻老子叫人,顿时便慌了神。
贾母向来溺爱贾宝玉,闻言也担心宝贝孙子挨训,便问道“老爷找宝玉何事”
那婢女摇头道“奴婢也不清楚,好像是有客人来访。”
贾母和王夫人闻言均松了口气,因为有客人来访时,贾政经常会让贾宝玉出去作陪,这次应该也是,便催促贾宝玉快去。
贾宝玉这时也淡定下来,取了雨具,一径到了荣禧堂,结果见到老父亲面色黑得如炭,登时吓得打了个哆嗦道“老爷找孩儿何事”
贾政厉喝一声“该死的孽障,你在家不读书便罢,为何做出此等无法无天之事,那琪官是忠顺亲王爷驾前承奉的人,你是何等草芥无故逗引他出来,如今祸及于我”
贾宝玉心神一震,硬着头皮辩道“孩儿实不知此事,也不认识什么琪官,何来逗引一说”
一直冷眼旁观的邓长史禁不住冷笑道“公子也不必狡辩遮掩了,既然不认识琪官,那你腰间的红汗巾子又从何处来”
贾宝玉的脸刷的一下子全白了,他此刻腰间所系的汗巾子,正是那晚聚会时和蒋玉菡交换的,没想到竟然让邓长史一眼认出来了。
原来自从那日聚会后,贾宝玉和蒋玉菡“情投意合”,还经常有往来,关系的确十分紧密,至于紧密到何种程度就不得而知了。
在贾政严厉的逼视下,贾宝玉早已心胆俱寒,那里还敢隐瞒,便吃吃地道“听说蒋兄在东郊离城二十里的檀香堡买了几亩地和几间屋舍,或许在哪里也未可知。”
邓长史闻言笑道“既然公子如此说,一定是在那里了,我且去找,若找到便罢,若找不着,还来请教。”说完便传身离开。
贾政喝令贾宝玉不许动,黑着脸把邓长史送了出府,回来后便命人把贾宝玉给绑在板凳上,抄起板子便狠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