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丈是为收田税,整饬市舶司是为商税,士大夫们敢怒不敢言,心里面都在骂朱家父子敲骨吸髓。
朱景洪对此并不知情,当然知道了他也没办法,毕竟这纯粹就是利益之争,杀再多人都解决不了这个情况。
一定程度上,朱景洪也理解这人的心思,毕竟“辛辛苦苦”挣来的利益,把他交出去那确实很难受。
停驻在金陵,朱景洪一待便是一个月过去,期间他连金陵城都没出过。
每天主要的任务就是听汇报,包括但不限于海贸、造船、清丈、重建“东都”之事宜。
时间来到十一月,在将应天这边的事料理差不多后,朱景洪终于决定去水师看看。
提前半个月,检阅水师的军令就已传下去,各支水师都已抽调兵力,赶往金陵水师驻地通州码头。
现如今大明的四支水师,各舰队并非全部驻扎母港,而是轮戍在各要冲之地。
比如辽东水师在朝鲜、日本有港口,金陵水师在吕宋、浙江水师在马六甲等地,守卫着大明的商道利益。
十一月初八,朱景洪从应天府出发,在大批军队的护送下,朝着通州方向赶了去。
原本他可以走水路,但因他不赶时间,且想着要看看民间,所以最终走的是陆路。
沿着官道走出七八十里后,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于是军队便开始安营扎寨。
这里有薛家一处别院,早早的就被收拾了出来,让朱景洪可以安心住进去。
此处对朱景洪来说,也算得上是故地重游,他这辈子最危险的那天,便是在这里惊险度过。
“育新,快十年了吧!”
庭院之中,朱景洪背着手在散步,在他身后跟着的是陆育新。
因是长途跋涉,外加是检阅军队,所以朱景洪没带宝钗,眼下便找了陆育新来说话。
“回禀殿下,还差几个月就整整十年了!”
“十年了,当初的惊险场景,如今都还历历在目啊!”
“臣也一刻不敢忘记,时刻以此自警……再不敢有当年的过错!”
继续往前走着,朱景洪问道:“当年你们那一批,如今各自去了何处,你可知道?”
“当年活下来的有三十二人,如今留龙禁卫的仅臣与张临,其他人要么在侍卫亲军,要么是在京营……都已有军功在身,官职都已经不低了!”
“你这话是在点我啊,怨我没放你们俩出去领兵!”朱景洪停下脚步,面带笑容道。
“臣不敢!”
“留在龙禁卫,也没什么不好,我身边啊……总是要有自己人才行,你们都走了我岂不是孤身一人!”
这些道理陆育新明白,他更明白继续留在龙禁卫,他与张临都能平安且官运亨通,所以他心中是真的没有埋怨。
作为天子近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他又岂会不知好歹。
只是现在的生活太安逸,没能领兵作战让他稍微有些遗憾,但这说穿了其实就是矫情。
“殿下让臣做什么,臣都甘愿效死,绝无怨言!”陆育新极为郑重答道。
朱景洪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别院外走了去,外面的防卫也是极其严密,数千名士兵坚守在周围。
走到别院之外,目光越过原野,朱景洪看向了远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