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一排沉闷的雷声隐隐滚过,阴沉的天际慢慢裂开,形成一张血盆大口,向两侧扩伸,露出数不尽的森森獠牙。
灰色的酸雨从血盆大口里不停喷出来,像冰雹密密麻麻地砸落,疯狂敲打着下方起伏的岩石山脉。
“桀桀桀桀”、“咯咯咯”、“哈哈哈哈”各种诡异的笑声从贫瘠荒凉的岩山各处响起,却望不见任何生灵。扎根于岩石的一株枯树挥舞枝干,像蟒蛇一样扭动起来,枝头悬挂的骷髅果睁开死鱼般的白眼珠子,偷偷向四周瞄了瞄,又吓得赶紧合上眼。
猛烈迅急的酸雨下,光秃秃的沉积岩层表面裂开细纹,渐渐地,从缝隙里钻出一颗颗鲜红的蘑菇。蘑菇一个接一个蹦起来,耸出脑袋,伸出手脚,变成许多戴着红帽子的幼小女童。
每一个女童全都脸色惨白,四肢细短得像草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射出恶毒狡黠的光芒。她们争先恐后地扑上去,相互抓挠、撕咬、吞噬,一时间血肉、内脏横飞,凄厉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最终,只剩下一个女童活下来,她遍体鳞伤,艰难爬动着,啃咬满地的残肢断骸,嘴里不时地发出“嘎崩嘎崩”的咀嚼声,满脸贪婪之色。
很快,女童的伤势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治愈,新生的肉芽纷纷钻出断臂,皮肤变得光洁如玉。她爬起身,发出银铃般的欢笑声,一蹦一跳地向远处走去,一扇滴淌着鲜血的大门若隐若现地浮出前方,女童一头钻进门里
酸雨越下越大,像一根根粗长有力的鞭子,狂暴抽打大地。一阵奇异的呻吟声从大地深处传来,一个土丘慢慢地拱起来,像怀孕涨大的肚皮。
“砰”的一声,碎石飞溅,土丘炸开,一个血肉模糊的怪物窜出来,飞向高空,钻入天际浓密的乌云层。它长着布满皱纹的老人脸,蝎子的节肢躯干,章鱼细长的触手和秃鹫宽广的翅膀,碧绿的瞳孔闪烁着邪异的光芒
未过多久,地上积起深深浅浅的水洼,一个半透明的虚影从水洼里浮出来,它嘴唇发紫,闭着的眼睛里渗出两道蜿蜒的血线,像幽灵般飘远了
酸雨接连不断打落,腐蚀大地,一座坚硬的岩山慢慢变得酥软如泥,无数污浊的水泡“嘟嘟”地冒出来,褶皱的岩石层像一锅烧滚的热粥,开始翻涌,匪夷所思地化成一片粘稠的沼泽地。
丝丝缕缕的黑烟从滚动的沼泥里冒出,飘移不定。“噗嗤”一声,泥浆飞溅,一根纤细的手臂探出沼泽。
这条手臂半虚半实,像是黑烟凝聚而成,六根手指绽开又攥紧,一个劲地往外伸,似要竭力爬出来,又被沼泽深处的什么东西死死拽住。
“咕嘟咕嘟”沼泽沸腾了,黑色的烟雾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形成一条又一条纤小的手臂,相互撕扯、拉拽。沼泥底下暗流汹涌,漩涡丛生,不时地响起撕心裂肺的啼哭声。
“哗啦”一声,泥浆迸溅,最早探出的那条手臂破沼而出,带起一道纤细的身影,冲向上方。
“噗”支狩真身在半空,张口喷出一股腥腐的泥汁,同时身躯一折,像一缕轻盈的黑烟,旋转着掠过沼泽上空,落在远处的小山坡上。
沼泽深处,猛地爆发出一大片惨叫声。整片沼泥冻结如冰,瞬间恢复成坚固的岩石层,冒出来的黑烟小手臂纷纷折断,消散无踪。
支狩真扭头望向出生的岩山,眨了眨眼睛,兀自带着一丝重生时的懵懵懂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