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来的时候,祈雪都会给她带一束植物。
有时是一束花,有时是一簇树叶。
星榆想说点什么,但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祈雪立刻会意,将杯子凑到她唇边。
温热的水流过喉咙,带来些许安慰。
“医生说你的情况在好转,就是需要更多的休息。”祈雪轻声说,伸手去调整床头那盏昏暗的台灯。
手指在灯罩上来回摆弄,像是想要找到最适合的角度:“光是不是太亮了?在这里很无聊吧?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她有些笨拙地试图让光线变得柔和,眼神时不时瞟向星榆,似乎在等待对方的认可。
星榆眨了眨眼,思绪有些混沌。
护工进来打针,檀香的味道,还有工厂里的织梦机,紫色的织锦长袍,深蓝色的血液……
记忆的颜色和轮廓都在缓慢地流淌、融化,转瞬即逝,像刚刚做的一场混乱的梦。
“……一直在等你。”星榆的声音里带着朦胧的倦意,“太阳转到这里的时候,你就会回来。”
祈雪的手指微微一颤,随即又恢复如常。
她紧紧咬住下唇,低下头假装在整理已经很平整的床单。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来的。”祈雪的声音有些哽咽,像是在征求意见,又像是在寻求认同,“我只是……只是有点害怕看到你这样……星榆,等你好一些,我们要不要去别的地方?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好,”星榆勉强维持着清醒,“我们去外……”
话还未说完,意识就又开始模糊。
挥之不去的昏沉感又一次袭来,仿佛有无形的手正在将她拖入深渊。
“睡吧。”祈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几分犹豫和不确定,“会……会好起来的,对吧?”
……
檀香的味道浓郁得令人窒息。
“诱导基质浓度提升到65%。”
针头刺入皮肤的那一刻,她又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痛。
像是有无数把滚烫的刀刃在血管中穿行,所到之处都燃起灼热的烈焰。
她的手指无法控制地抽搐,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颊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痛楚而微微扭曲。
“疼——”
“别说话,”旁边传来陌生的声音,“不要发出声音,安静一点。不然,你姐姐今晚就别想回来了。”
仪器上脑电波的曲线剧烈波动着,一条条彩色的光带在黑暗中起伏,像极了暴风雨中的海浪。
她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光影交错,色彩斑斓。但她紧咬住嘴唇,任由血液从下唇溢出,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好,非常好。这浓度调得还是保守了点。”戴着眼镜的记录员调整着显示器的参数,“普通样本65%就该完全清空了,她居然还能保持这种程度的意识活性。”
“确实少见,比3区那批好太多了。前额叶活性逐步降低,但还没有消失,记忆区域几乎没有反应。这就是最理想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