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在气头上的步长寂根本不懂如何好好表达,只觉得锦辰是在质疑他的感情,是在把他往最不堪的方向想。
极度的愤怒和委屈让他口不择言,几乎是崩溃地喊道:“是,就是这样!我就是为了宝物,你满意了吗!”
“我一开始就是为了利用你套取线索,现在你都知道了吧!”
他吼完,胸口剧烈起伏,眼圈通红,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
锦辰的眉头紧紧皱起,声音沉了下来,“步长寂,你好好说话。”
“我就是这样的人,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柔弱可怜的难民,也不是什么狗屁世子!我就是个海盗,卑鄙无耻!唯利是图!你现在看清楚了吗!”
步长寂破罐子破摔般地吼道,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在自己心上。
锦辰看着他这副自暴自弃,拒绝沟通的模样,压下心头的火气,“步长寂。”
步长寂红着眼深深看着锦辰,好怕又听到什么让他心痛得要死的话,再也无法忍受转身就跑走了。
“……那个,回,回头见。”方云曜对锦辰说。
始终愣在一旁的方云曜,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闯下了弥天大祸,赶紧追上步长寂。
“对不起啊……我和岳凌说了,宝物库里的东西,还是可以和你平分的,你……”
“滚!”步长寂猛地扭头,眼神冷厉如冰刃,声音嘶哑,“谁要和你这种不守信用的东西合作!给我滚远点!”
方云曜被他吓得一哆嗦,再不敢多言。
步长寂站在原地,半晌,才抬手用力抹了把脸,指尖触及满是冰凉的湿意。
回到那间锦辰昨夜睡过的石室,步长寂看着空荡荡的床铺,积压的委屈和恐慌终于爆发,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桌上。
一声闷响,桌子晃了晃。
手腕上那根粗糙的红绳绷紧,上面系着的小贝壳狠狠磕在坚硬的桌角,疼得他指尖一颤。
步长寂低头,看着那枚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毫不起眼的小贝壳,那是锦辰亲手编了送给他的。
他们是要结契的。
“混蛋……”步长寂低声骂了一句,声音哽咽,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他无力地靠在墙边,滑坐在地上。
锦辰现在知道他不是方云曜了……果然就不要他了。
——
“检测到反派心动值+10,累计63!”
另一边,锦辰沉着脸回到小屋。
刘平安正等在门口,见他回来,松了口气,“辰子,你去哪儿了?等你半天没见人影。”
锦辰板着脸,“石头楼。”
刘平安一愣,“那不是海盗窝吗……哦对了,忘了,你和那些海盗……关系好像还挺不错。”
“那你去干啥了,做客?”
锦辰继续板着脸,吐出两个字,“吵架。”
刘平安:“啊???”
他没敢多问,想起正事,“那个……我来是想问你,今天还出不出海?看天气还行。”
锦辰此刻正满心烦躁,无处发泄,闻言立刻道:“走。”
两人拿了工具,驾船出海。
到了平日熟悉的海域,锦辰一句话不说,一个猛子就扎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今日的海底,鲨鱼群似乎都感知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带着煞气的低气压,惊恐地四散逃窜。
——
又过了几日,海面上的天空汇聚起比之前更加深沉厚重的积雨乌云,黑压压地堆叠在天边,仿佛要将整个海面都吞噬进去。
这与往常小打小闹的大雨完全不同,海边经验丰富的老渔民们将其称为“龙气”,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恐怖风暴。
这种风暴威力惊人,卷走岸边房屋,掀翻渔船都是常有的事,是所有靠海吃饭的渔民最惧怕的天灾。
坳里的渔民们早都不用说,没人敢再出海,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竹棍撑着房顶,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风暴的降临。
锦辰正检查着屋子的牢固程度,忽听屋外传来异常嘈杂的喧哗和哭喊声,甚至压过了呼啸的风声。
他蹙眉,顶着越来越猛烈的风,用力推开木门。
只见不少渔民不顾风雨聚集在外面,个个面色惶急。
邻居看见锦辰,急忙喊道:“辰子,不好了!早上有六艘船出海了,都是我们坳里的人!现在风暴来了,他们被困在海上回不来!”
“刚有个拼死回来的后生说,他们被海盗给抓了!”
“是半年前洗劫了隔壁坳,杀了不少人的那帮鬼头海盗!顶顶凶残的那伙!”
另一个渔民补充。
锦辰跟着人群往海边跑去。
此时乌云压顶,天色昏沉得像是天黑,临海的浪头已经一浪高过一浪,猛烈地拍打着礁石。
令人惊讶的是,这片险恶的海域边缘,竟然停泊着一艘极其庞大,造型狰狞的海盗船,正是属于步长寂的弑浪航船。
那些被困渔民的家人妻子,不顾一切地跪倒在弑浪船下的泥泞沙滩上,朝着船上的海盗们哭喊哀求,求他们发发善心,帮忙去救人。
也正是因为这伙海盗在东头石头楼住了这么久,虽凶名在外,却从未真正骚扰过坳里百姓,才让这些走投无路的渔民家属敢鼓起勇气来求他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