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王府内已陷入了混乱,朱常洵在酒宴之上喝得畅快尽兴,回到房中倒头便睡,弦木将他四仰八叉的身子摆正,拉过薄衾盖在他身上,这才走到外间歇息,作为贴身伴当他得照顾主人的饮食起居,尤其是在朱常洵饮酒之后,弦木更是不放心,他合衣半躺在床上静静听着里间朱常洵轻微的呼噜声。
弦木内功精湛,平日里便是熬几个通宵也不在话下,今日里却倍感疲惫,朱常洵的呼噜起伏颇有规律,多了片刻之后竟有了倦意,正在昏昏沉沉之际,忽听朱常洵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连呼噜声也消失了。
弦木从床上一跃而起,那边厢朱常洵已在唤他:“弦木,你在吗,我...我难受...”
弦木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窜到里间,明亮的油灯下朱常洵跪趴在床上,脸色潮红,两眼还带着朦胧的酒意,但双眉紧锁表情痛苦,见到弦木出现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我脑袋疼得厉害,好似天地打转,想必是贪杯所致,你帮我倒杯热水...咳咳咳!”
话到此处忽地用手捂着嘴,剧烈地干咳,弦木转身将外间油灯点燃,倒了杯热水端了进来,却见朱常洵已停止了干咳,他惊恐地看向自己的手掌,见弦木进来他缓缓将手掌摊开面向弦木,只见掌心中鲜血淋漓,在油灯之下瞧来触目惊心,朱常洵嘴角挂着血丝,被眼前一幕吓得傻了:“我...我这是怎么了?”
弦木脸色剧变,丢下杯子探向朱常洵的脉门,只觉得脉象虚浮大有衰退之势,一股彻骨寒意自他的头顶直窜到脚底,朱常洵呆呆地看着他:“我不过是多饮了两杯,怎么会伤得这般严重...”
弦木定定地回视着他,忽地扭头向外喊道:“殿下身体抱恙,快来人!”声音急切焦灼,把朱常洵吓了一跳。
过不多久门外响起脚步声,侍卫仆从纷纷跑了进来,待见到朱常洵的样子不觉都愣住了,弦木气急败坏地道:“都傻了吗,还不快去备马车,我要送殿下就医!”
一群人如梦方醒,慌慌张张地奔出门去,一名小太监心思活络,腿脚飞快跑至大门向陆忠说明了缘由,奈何他了解不多,只能将目睹的朱常洵的病症向陆忠粗略讲了,陆忠听他描述,心顿时凉了半截,哪还不知道这朱常洵已身染恶疾,伸手拽住小太监便向里走:“带我去看看!”
刚走到朱常洵的院门口,弦木已将朱常洵背了出来,抬腿正要登上马车,陆忠忙道:“慢来!”
弦木回身看向他:“陆将军,快来帮忙,另外需要你安排人手护送我等出府...”
陆忠断然道:“殿下不能出府!”
“什么?”弦木停下动作,神色间煞气十足:“殿下身染恶疾,生命危在旦夕,你横加阻拦究竟是何居心?”
陆忠嘴边泛苦:“正是因为殿下生了病才更出去不得,如今这恶疾传播甚快,稍有不慎便会染病,这大街之上,医馆之中哪些人患了病属下无从分辨,殿下出去容易,可又如何能保证不被其他人传染,加重病情。”
“这...”弦木迟疑了,他毕竟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修得又是避世的童子功,论起经验思虑远不如陆忠。
陆忠又道:“你可知方才十王府已被乱民冲击过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