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雪花轻盈得像花瓣一样,在风中打着旋儿的缓缓飘落,文成公主静静的站在太子书房前的院子里,一柄大大的伞遮住了她半个身子。
掌伞的宫女年轻貌美却颇有几分力气,偌大的伞迎风撑着,也不见她有丝毫的吃力。
看云海进去报事,她还很轻松的跟公主说笑起来。
云海进去报说文成公主到了,李泰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笔,缓缓的说了句:“都下去。”
“是!”屋里的宫女和小黄门子们齐齐的应了一声,然后有秩序的走了出去。
李泰看一眼云海,说道:“任何人不许进来。”
“是。”云海应了一声,然后躬行身而退。
文成公主带着宫女走上台阶,云海轻声的说道:“太子请公主一人进去。”
宫女只好留在了外面,文成公主施施然的走进太子书房,偌大的屋子里只有李泰一个人,坐在书案之后笑吟吟的看着她。
她才走到一半,李泰便站起身,绕过书案大步流星的迎了上来,文成公主停住脚步,裣衽一拜:“参见太子殿下。”
平时她可以以公主的身份自居,在李泰的面前,她太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这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哪里还有底气喊太子哥哥?
“免礼,请坐。”李泰伸手客气的请她坐,她微低着头走过去,优雅的坐了下来。
李泰也走了过去,他没有坐,而是提壶倒了一盏茶,然后恭恭敬敬的把茶盏放到她的手边。
“太子殿下”文成公主“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忐忑不安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李泰温柔的一笑,轻声的说道:“没有外人,不必拘礼,你坐吧。”
看她很是拘谨,李泰便到旁边跟她隔桌而坐,她才缓缓的坐了下去。
“远嫁万里之外,这一路行程就要二三年,到了吐蕃又有许多的艰辛等着你。”李泰无奈的叹了口气,笑问:“你不会恨我吧?”
文成公主又“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道:“婢子本是奴籍,是太子将公主之名冠于婢子之身,似这等天高地厚的恩情,生生世世不敢相忘,何言有恨?”
“逻些虽不如长安繁华,好在松赞干布乃是当世英雄,郎才女貌必是一段好姻缘。”
李泰的语气很柔和,就像是在真心实意的,安慰一个即将要远嫁的妹妹,如果不是这个妹妹,早就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着什么样的使命,必定会感动得涕泪交加。
文成公主躬身低头,坚定有力的说道:“太子殿下放心,婢子万死不改初衷。”
“好!愿你常思家国志,莫恋儿女情。”李泰见她不肯坐,便也站了起来,定定的盯着她低下的头,缓而有力的说道:“这一番远行,休当仪仗送嫁女,权作率军去出征。”
文成公主猛的抬起头,眼中灼灼放光,一听到出征两个字,她顿时热血沸腾,经历过战场厮杀的人,骨子里就刻进了战斗的基因。
她眼角微抿、鼻翼微张,忽然竖起一个巴掌,声音不大但极其铿锵的说道:“五年!要么吐蕃归唐,要么松赞干布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