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皇宫瑶光殿里大摆筵席,皇帝马上要去东征了,一走说不定要几个月或者几年才能回来,更甚至敢想不敢说的,能不能回来也是未知数。
李世民在宫里大宴群臣,说是临走前君臣们要好好的乐上一回,凤舞鸾歌的场面很是热闹。
推杯换盏之中笑语声喧,觥筹交错之下谈笑风生,正是气氛极度的热烈之时,大理寺卿戴胄走了进来。
“陛下”戴胄来到李世民面前躬身一揖,小声地说道:“有人告发广都公党仁弘贪赃逾百万,论罪当诛。”
“什么?”李世民闻言大为震惊,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吼道:“党仁弘贪赃逾百万?此事可属实吗?”
“臣细细查过了,千真万确。”戴胄躬着身子,声音虽小却坚定地说道:“因党仁弘爵位甚高,特恳请陛下批示,方能将其正法。”
党仁弘原本是隋朝的将领,李渊起事后,他带着两千多人投唐,为大唐的开国立下过大功,可以说没有党仁弘,至少大唐立国至少不会这么顺利。
他先被封爵为正二品的长沙郡公,后又被封爵为正一品的广都公,曾先后担任过南宁、戎、广等州都督。
党仁弘这个人很有才略,所到之处,颇有政绩和声望,真正是个上马能带兵打仗,下马能治国安民的干才。
党仁弘一向是倍受器重之臣,这一次皇帝刚刚下了一纸调令,把他调离广州,让他到杭州任刺史。
没想到他还没走到杭州就被人告发,中途便被捕获,因为皇帝暂时在洛阳,于是便把他给押送到了洛阳的大狱之中。
凡是有国公爵位的人,必须得到皇帝的批示才能够处以死刑,大理寺没有权力直接判处党仁弘死刑。
李世民苶呆呆地两眼发直,好半天他才缓过神来,有气无力地问了句:“可有文书?”
戴胄从袖筒里摸出五个信封,双手捧着呈上:“臣已经驳回了四次了。”
死刑要五复奏,这是李泰立下的规矩,被写进了律法当中,
驳回并不是说罪名不成立,而是要求复审,确定一下是不是有错漏之处,有没有冤枉人的地方,一连驳回四次,现在第五次奏报又送上来了。
李世民看着戴胄手里的五个信封,一声悲叹,他并没有接信封,而是抬起右手捂住了脸。
陈文一摆拂尘,当时歌舞骤停,众人无声地福拜一下,便匆匆地退了下去。
瑶光殿里近百官员,并不是每个人离皇帝都近,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戴胄报了什么事情,多数人都还在举杯畅饮,沉浸在御宴的欢喜之中。
歌舞戛然而止,使得众人大惊,纷纷把目光投向皇帝这边,见皇帝捂着脸一言不发,仿佛山一样高的愁绪、海一样深的难过都集中了在他一人身上。
“陛下,百官都停了杯盏,莫要冷了酒菜才好。”陈文见皇帝这个样子,便劝他吃点喝点。
国事不关陈文的事,照顾皇帝的衣食住行是陈文的责任。
李世民摇了摇头,然后一脸痛苦地摆了摆手:“撤下,撤下,都撤下去。”
皇帝连饭都不吃了,群臣顿时就懵圈了,这是发生了多大的事?
“陛下”
“皇上”
离的近的都上前想要劝劝皇帝,李世民摆手止住了众人,他老脸抽巴得如丧考妣。
有气无力地丢下一句:“此事明天再议。”,便抓着陈文的手站起来,在陈文的搀扶下,迈开沉重的步伐走了。
群臣看着皇帝沧桑味十足的背影,齐唰唰地躬身一礼:“臣等恭送陛下。”
回到寝宫把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只有陈文一个人微躬着身子,站在李世民的身边。
李世民微眯着双眼,坐在逍遥椅上轻摇慢晃,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问了句:“你说党仁弘当杀么?”
“当杀。”陈文毫不犹豫地回答过后,又补充道:“陛下杀席辩就是为了临行立威,有席辩的事比着,杀党仁弘合情合理合法,而且更能震慑朝臣。”
李世民轻轻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般地说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为人君者不能一味立威,所谓过刚易折。刚而不柔,脆也;柔而不刚,弱也;刚柔并济才是韧性,难呐。”
陈文低头不语,他不是不想搭理李世民,而是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茬。这事瞒得了天、骗得过地,怎么哄得过陈文?
李世民一纸调令调离了党仁弘,陈文奉命安排人连环上告,这事从头就是皇帝做的局。
费了这么大的劲,现在又说不杀了,陈文不知道皇帝这是后悔了,还是另有打算,于是他干脆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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