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穿过回廊,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京兆府门前,李恪转身拱手,笑意温润:“四弟留步。”
李泰微微颔首:“三哥慢走。”他目光转向一旁的李祐,语气温和:“五弟,路上照顾好三哥。”
李祐咧嘴一笑,拍了拍胸脯:“四哥放心,改日宴上可要早些来。”
“一定。”李泰轻轻地点了点头。
李恪意味深长地看了陆清一眼,唇角微扬:“陆校尉,明日若有闲暇,不妨来我府上坐坐。”
陆清神色平静,拱手道:“多谢殿下美意,末将职责在身,不敢擅离。”
李恪轻笑一声,不再多言,转身登上马车。李祐朝李泰挥了挥手,也跟着上了马车。
待车马远去,李泰收回目光,侧首对陆清低声道:“他邀请你过府,你胡乱应他一声便是,怎好直接拒绝?虽说他要走了,你也犯不着得罪他。”
“是我愚钝。”陆清声音低沉,目光却清冽如霜,“只是三殿下此言,本就不是真心相邀。”
他抬眼看向李泰,神色坦然:“与其跟他虚与委蛇,倒不如直截了当,断了他来回挑拨的念想。”
“你倒是耿直。”李泰忍不住轻笑出声,摇了摇头,负手向前走去,语气悠然,“也罢,这样也好。既然早晚都是得罪一次,赶早别赶晚。”
“得罪人这种事,分什么赶早赶晚,不过是赶巧罢了。”陆清跟在李泰身后半步,声音压得极低,“昨天东宫的墨正字就赶巧把长孙司空给得罪了,连累太子殿下挨了好一顿训斥。”
“哦?”李泰脚步一顿,转身时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墨正字?就是那个专司校勘的墨恩?他如何得罪了长孙司空?”
陆清微微躬身,继续道:“墨正字奉命在书房校勘书稿。偏巧长孙司空进屋的时候,太子又不在。”
寒风掠过回廊,吹落梅花枝头的些许残雪。
陆清的声音混在细碎的风声中,“墨正字当时正跪坐在太子案几旁,左右各摊开一部书册,专心比对。长孙司空见他这般姿态,当即就”
“等等,”李泰突然打断,眼中带着几分玩味,“墨恩可是坐在了太子的位置上?”
“那倒没有。”陆清摇头,“是在下首的副案。只是……”他顿了顿,“墨正字临时被叫到太子书房校稿,他也没带笔墨,随手就在太子的案头取了一支御赐狼毫。”
李泰闻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所以长孙司空看见一个从九品的小官,不仅占了东宫书房,翻阅太子书册,还用着太子的御笔?”
“正是。”陆清点头,“长孙司空当场大怒,呵斥墨正字‘好大的狗胆,东宫岂容你如此造次!’。墨正字头也不抬就回了句‘什么狗也不能在东宫乱叫,滚出去!’。”
话到此处,陆清忍不住地想笑:“若不是太子及时赶到,墨恩险些被长孙司空给生吞活剥了,据说长孙司空暴骂了太子小半个时辰。”
李泰轻轻摩挲着腰间玉佩,忽然轻笑出声:“这个墨恩……还真是莽撞。”
他望向东宫方向,微微叹了口气:“怪不得昨天回宫没见到皇兄,看来他是气得不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