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吩咐汉王李元昌寻觅突厥士兵,要带到宫中操练嬉戏,结果在上苑导致误伤了汝南公主。”
众人面面相觑也没人敢搭茬儿,这件事可以说到现在还没过去呢,李元昌至今仍在东宫“养伤”。
“眼看着到了诸王就藩的日子,他竟然硬留魏王殿下在京,不许之官。”长孙无忌越说越气,连连拍打着案几,“亲王就藩的制度焉能擅改?”
李泰不之官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这事大家早就知道了,亲王就藩是国法没错,但帝王有特权,人家爹说不让走,那谁有办法?
“更有甚者,他贸然提出要重造户籍,他脑袋一热什么话都敢说,他怎么知道重造户籍这四个字的背后,说轻了是劳民伤财,搞不好就会天下大乱!”
这件事大家都支持长孙无忌,太子真的是太冒失了,一句话几乎得罪了朝堂上的所有人。
当然也不是绝对的所有人,像今天在场的于志宁就觉得太子提的好,这的确是利国也利民的大好事。
于志宁是有名的穷,穷得不能说吃不上饭,反正肉是真吃不上,菜也不保证顿顿都有。
重造户籍就是从世家大族手上抢钱,把他们手里那些本该是良民却被逼成了奴隶的人登记造册,恢复他们的良民身份,让他们为国家纳税,而不是终生给世家做奴隶。
这个事对于志宁来说,不夸张的讲,连一个铜板的经济影响都没有,但是他也不敢当面忤逆长孙无忌,所以他只能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太子若有闪失,不仅诸位前程尽毁,更会动摇国本。”
长孙无忌双眼紧眯,嘴角绷紧,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太子乃国之储贰,一举一动关乎社稷安危。今日之放纵,便是明日之祸端!”
众人交换一下眼神,齐齐地躬身作揖道:“我等必当竭尽全力,对太子严加管教。”
长孙无忌神色稍霁,重新落座:“具体安排,本官已拟定章程。从明日起,太子每日寅时起床诵读,卯时习武,辰时至酉时依次学习经史子集,戌时温习功课。每旬一小考,每月一大考。成绩记录在案,呈送陛下御览。”
张玄素点头赞同,于志宁欲言又止,褚遂良则若有所思地观察着长孙无忌的表情。
“此外,”长孙无忌继续道,“太子身边侍从该换的就换。那些怂恿太子玩乐的,一律杖责逐出宫去。新选侍从必须经过本官亲自考核。”
李百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轻声道:“长孙司空,太子毕竟年幼,尚未及弱冠如此重压……”
“若因溺爱而放任自流,他日何以担当治国重任?”长孙无忌冷哼一声,不悦地说道:“再加一条,以后你们每人每天至少要挑出太子一处错误,并严厉训斥!”
于志宁暗自心惊,这长孙无忌哪里是要管教太子?
分明是想直接掌控东宫,太子的一举一动都将在他监视之下,并且给太子施以重压,一天最少挨六遍骂,啥好人不得被逼疯?
但他不敢提出异议,只能与其他太师一同应诺。
“长孙司空”李百药躬身一揖,小心翼翼地说道:“臣并非觉得司空安排有差,只是担心太子压力过重,反而影响心性,适得其反就不好了吧?”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长孙无忌意味深长地说:“太子若只是年少贪玩倒也属平常,如今他却屡屡违逆圣训、甚至结交奸佞之徒,行径愈发乖张放纵,若不严加管束、拨乱反正,恐将危及社稷根本!”
深夜沉沉,夜色漆黑如团,一众太子太师们各自登车,缓缓离开长孙府,驶向不同的方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