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落的视线又向上移,定格在那张清俊的脸上。
恍惚间,似乎又融合了记忆中的那张稚嫩的脸颊……最后见到的那张悲愤而又无助的青涩面孔。
杜言秋从凝望自己的双目中看到了失神的同情,心下随之一沉,面色从容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守着家安生度日。有些东西只有去经历才能看得到。当经历的多,也就不过是家常便饭,算不得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姜落落知道,自己不该去窥视一个刚见过几面之人的私事。于是收起心底一闪而过的悸动,看向手中的那枚铜镜。
“若这铜镜不是邓知县的,又被特意藏起,那便肯定关系到一个很重要的人。此镜又可能是出自当地某些峒僚人的习俗,那其主人是在上杭一带的可能也就更大,这铜镜明显被火熏烧过,而与邓知县相关的‘火’……似乎只有伍家娘子遭遇的那场大火?”
“若能查出这东西与失火案中某人有瓜葛,那失火案便极有可能另有蹊跷。”杜言秋道。
姜落落瞬间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飞撞,伴着爆竹似得噼里啪啦响声,那东西碎的四分五裂。
那不是一桩普通的失火案?
归根到底,发生在去年冬的那桩失火案才是围绕在邓知县身上各种谜团的初始?
姜落落将手中的铜镜越捏越紧。
“邓毅将这东西藏的如此隐秘,想来还无人知晓。”杜言秋顿了顿,瞟眼姜落落,“你懂我之意?”
姜落落心下也已默默拿定主意,“我知道。有人等着瞧我们对于贵命案的态度,我们便不做任何态度,绕过所有,从这枚铜镜着手。”
啾啾——
屋外传来一声鸟叫。
“将东西收好,也不要让人见你在此久留。”
杜言秋嘱咐一声,折身出了屋子。
姜落落本想跟出去,听他这般说,收起脚步,留在屋中。
不消片刻,一名衙差匆匆跑来,“杜公子,张主簿请你去大堂!”
这衙差说着,又在厅院张望,“有人似乎瞥见落落姑娘向堂后走,她没来吗?”
杜言秋不悦,“堂后就一定是在这里?她一个姑娘家没事随便来找我这单身男子作甚?这话你敢让她舅舅听到?”
“哦,这……”
杜言秋撇下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的衙差,大步出了厅院。
衙差见状,赶忙跟去,“杜公子,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人带伤来到大堂,张主簿让找落落姑娘去查验。我听人说似乎见她去了堂后,一路走来并未见到她的人影,误以为是来到这里。您可不要让罗捕头误解。”
“我没长着翻闲话的口舌!”杜言秋冷哼。
听着二人远去,姜落落出了屋子。
环视四周,静悄悄的。
可听到的那声鸟鸣真是太及时了!
还有杜言秋十分笃定他们谈话安全,仅凭他一人之力又怎容易将那沉重的书桌掀倒查看,再复归原位?
姜落落轻咳了两声,边在厅院中缓走,抬高几分音量,“杜公子让阁下将我送出县衙。”
稍等片刻,没有声响。
“骗我的?”姜落落皱眉,“算了,就这么出去好了,被人看到又怎样?有麻烦便算到他杜言秋头上!”
说着,姜落落便冲院门走。
不出几步,一道人影跃至姜落落身前。
姜落落止步,抬眼看向这犹如从天而降的人物。
一身灰布衫,个子很高,也很壮,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却头发花白,左眼似乎受过伤,肿得睁不开,右眼却好似铜铃般瞪着她。
“这位壮士好。”姜落落抱拳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