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俩娃继续吃,秦向河放下筷子,往院门走去。
“朱婶,吃了没有?”
他原打算,等吃过上午饭,安顿好俩娃,就去大俊家,可能还要去一趟镇上王灿家。
前世若不是大俊、王灿趁他不在拐走俩娃,他父母也不会出事,自己更不会逃离茅塘村在外浑浑噩噩的过活,这事横亘在他心头二十多年,即使之前关系再好,也无法像粉笔字抹去。
“没呢,我马上还要跟车去镇上,先来你这里问问。”
秦向河当是昨晚的事被撞破,大俊让朱婶来求情的,可见朱婶悲苦着脸,似乎并不知道,“问我什么?”
“大俊和灿头昨晚不知去哪里喝的酒,摔的不轻,到处是伤,没看清就进屋了。还说等今天找车送两人去医院的,早上没起床,大俊就趴窗台边,说要和灿头去广州跟人学做生意,我紧赶慢赶,出来两人都跑没影了!你可知道这事?”
“……不知道。”
“我刚跟他爹在家干一架,你说说,不耕不种的,孩子出去玩两把,有什么好气的!”
说着,朱婶抹起了眼泪,恨声道,“全怨他爹,最近没事找事,整天嗦不叽歪的,不然大俊能气的和灿头跑去什么广州吗。那么远,咱们这哪有人去过,这孩子,身上都不知道有没有钱……”
直到朱婶嘀嘀咕咕走远,秦向河都没回过神,还是妞妞碗里泥鳅肉吃完了,来拉他衣角才醒来。
大俊和王灿身上的伤,从何而来,秦向河自然心知肚明,还说今天去找两人,没想先找借口跑了。
或许,暂时这样也好,昨晚把积压二十多年的情绪,全发泄到了两人身上,而今,说去怎么怎么报复,他也做不出,可心里又无法将这件事轻易抹去。
逃走了也好,何况他现在最想的,并不是去报什么仇,而是想用重来一次的机会,照顾好两个娃。
回到桌前,给妞妞重新挑点肉,他自己也多喝碗汤,将肚子垫饱。
估摸妞妞吃完碗里泡饼这些,就差不多了,大宝吃饭则不用他怎么过问。
嘱咐俩娃在家好好吃饭,他钻进厨房,将锅里热着的剩下泥鳅,装到一个小菜盆里,端着出门。
院子里找到脸盆,倒好水,只见绳上搭的毛巾脏兮兮,秦向河去屋里,终于找了一块之前妻子给妞妞做衣服剩下的碎布。
水里洗了两遍,然后才拿出来,分别给小宝和妞妞洗脸。
之后又到东屋卧室找一截旧到不能再旧的头绳,给妞妞扎上个马尾,扎的不好,但比乱糟糟顶在脑袋上的好。
这时发现,妞妞身上的外套,还有先前乱糟糟扎的头发,竟是大宝帮的忙。
一个没到五岁的孩子,在后世,基本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更别说帮两岁多的妹妹打理了。
爱怜的轻抚两个娃头顶,妞妞立刻抱住他的腿,仰着小脑袋乖巧看着,大宝则低一下头,不解的眨着眼。
即使大白天,堂屋也光线暗哑,农村没有白天还开灯的习惯,否则一准给别人骂败家。
秦向河倒不怕别人骂,反正这几年来,早是附近十里八乡拿来做败家例子的典型了。
从堂屋把旧木板做的方桌搬出来,又进厨房,把筐子里馊的花卷全扔掉,将八、九个锅贴饼揭到里面。
三十多个肥泥鳅,加上黄瓜茄子等,汤汤水水的足有大半锅。
在木架下层,找出后世很难见得到的快有洗脸盆大的菜盆,装了满满一盆。
刚端到方桌放下,妞妞就立刻扑到跟前,伸手就去抓饼,后被烫的吱哇乱叫连忙缩回去。
“冷冷再吃,急什么,全是做给你们吃的。”
笑斥着妞妞,秦向河撕下半块饼,吹了吹,然后塞到妞妞手里。
转头,见小宝仍站在厨房门边,一直抬头看来,可爱小脸还疑惑的皱巴着。
“臭小子,看什么看,再看我也是你爸!”
被大宝表情给逗笑,秦向河不觉鼻子一酸,他走过去,在小宝脑袋上轻轻一拍,“快去屋里搬凳子来摆好,我们在院子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