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父亲推行新政,表面看似波澜不惊,可暗地里,世家门阀逐渐露出狰狞面目,尤其是两江都护府和安南都护府情绪强烈,门阀勋贵中,几乎都在贬斥新政,有的老臣不惜泣血上奏,和李家撕破脸皮,视父亲为叛逆之贼。
京城里的大老爷,倒是沉得住气,没有非议新政弊端,只是不闻不问。
一片诡异的祥和中,嗅得到暗流涌动。
李家因为新政的缘故,站到了风口浪尖。
能否顺利走过这一段路,尚未可知。
如这天色一样,黑云压城城欲摧。
李桃歌抄起纪庆手中的油纸伞,拍拍杨靖肩头,轻声道:“杀你如探囊取物,也有的是办法摘掉这身官袍,可你不配死在我的刀下,滚回京城吧。”
杨靖固执道:“本官乃工部员外郎,要将这建城的所有细节,写于纸上,一笔不落呈报朝廷,是走是留,侯爷说了不算,由工部决断。”
李桃歌无奈笑道:“这就是所谓的墙倒众人推,六品都敢在本侯面前耀武扬威了,好,你留,我走。”
在众人注视中,少年侯爷大步走入雨幕。
回到侯府,见到武棠知正在捧着账簿发呆,李桃歌脱掉淋湿的锦袍,递给赵茯苓,来到云舒郡主身前,问道:“怎么,算错账了?”
这半年来,武棠知不像初入琅琊时那般放纵,举止得体,不再勾引少年郎,她在郡衙领了账房差事,仗着算学出众,所有账簿都要由她过目,俨然成为相府财政大管家。
武棠知蹙眉道:“侯爷,你猜猜从开始到现在,花掉了多少银子?”
李桃歌喝了口茶,笑道:“本来不知,可你眉间没藏住秘密,尽是担心和焦躁,约莫花掉百万银子?”
“快要把侯府当了,还有心思调笑。”
武棠知白了他一眼,忧心忡忡道:“短短一百多天,花掉了九十三万七千两,护城河没挖好呢,城墙也才盖好基底,再这么花下去,李家可要被你挖空了。”
“挖空就挖空,家族五百年来循规蹈矩,总得出一两个败家子,要不然留那么多钱干啥。”
李桃歌舒服翘起二郎腿,颇有纨绔风气,笑意盈盈道:“钱花完了,我就伸手去要,不给的话,我拎着刀回到京城,挨家挨户去借,总有好心人祝我圆梦。”
武棠知不满道:“你给匠人开的月银太高啦,一两五钱,烧造瓷器的老工匠也不值这么多,要不然把月银砍掉一半,再压一压。如今还没到秋收,百姓家里无米下锅,领了钱,也要买高价粮,何不从两江买来粟米大米,用来顶月银,你收粮的价格低,顶账的时候高,这一进一出,能省出不少钱呢。”
李桃歌摸着下巴,赞叹道:“不愧是侯府的天字号幕僚,这种办法也能想得到。”
武棠知扬起白皙鹅颈,骄傲道:“谁是你的幕僚,本郡主乃是琅琊城的大总管!”
李桃歌嘿嘿笑道:“你想当啥官就当啥官,反正大总管和幕僚的月银一样。”
武棠知哼了一声,“光克扣我的饷银,用来贴补那些工匠,不知你哪来的善心,以后让他们给你当老婆吧,一掀开被窝,全是长满毛的泥腿子,摸起来多舒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