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剑脸色缓合些许,摇头说:“这便不是我的事情了。”
说了这句以后他压低嗓音,“军情要人急切,燕将军也是很开明的,十五万人并不一定非要陈知府凑够数,多寻些江湖好手互抵,只要不差太多也不是不行...”
“哦,还能如此?”
陈学书听后神色动了动,微微颔首,面色也好了些许,征兵这种事是朝廷的意思,可具体操办下来还是看底下人如何做,有燕寒川这层意思那陈学书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句句属实,陈知府快些做吧,北地实在是等不及了。”冯剑起身重复道。
“既然如此,那老夫明白了,冯郎将慢走不送!”陈学书站起身,唤来下人将冯剑送出总府衙大门。
骑上战马,冯剑回望府衙门匾一眼,春日里的雪已经变得细碎,他吐着白雾叹息一声,移开目光时看了眼安安静静了无人影的街道,自作主张,只希望百姓能好过一些。
本就是填充坑洞的尸体,能左右战局胜负的,是他们这帮在背后操纵的人。
冯剑此刻心情复杂,游骑在街上,看了会宁静的中州城雪景,一扬手,挥着马鞭带领骑卒跑远。
接到新令的陈学书动作干净迅速,极快展开行动,与其让他广征民力,实则从其他官吏富户身上割肉更为艰难一些,他们没胆子造反,而那群种地的,可真是会说变就变。
以征代赈的手段下去,民怨很低,不过战争年月,该有的怨气还是有的,有活路的话百姓们的忍耐力还是很高,尽管有燕寒川的意思,想找那么多江湖好手也还是不容易。
征兵令不能停,还要征,而他则外加要去寻找些江湖好手,陈学书无奈皱眉,唤来几名仆从,询问过后,一道道命令就下去了,等百姓征完,人数还不够,就只能向自己人动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陈学书左思右想,最终决定先拿自己人开刀,于是,在两日的运作与调整后,许多为官者陡然见到了惊悚一幕。
知府大人的府邸外围满军卒,许许多多不明所以的青年被兵卒从家里抓了出来,等看到整齐列在府邸外的军阵,再傻也清楚眼下发生了什么,纷纷哭喊惨叫出声,对着兵丁又踢又打。
扣押他们的兵卒手劲极大,拿捏这些四肢无力的纨绔弟子像拎小鸡般,不费吹灰之力,任凭踢打无动于衷,三两步从大门里走出将人扣入军队里。
陈学书跟在后头,声音悲戚,亦步亦趋,垂泪痛哭流涕,“诸位!我陈家父子今日披甲,非是不知骨肉分离之痛,这些皆是我膝下血脉!为响应朝廷号召,待得胜归来,我陈学书愿以满门祠堂,供奉每一位忠魂!”
等军队收押退走,陈学书便即刻擦掉眼泪,先前悲伤一改满脸正色,换上官袍乘车前往府衙,落笔写下一封文书,盖上红印后叫人抄写送到各部去,自己身先士卒怎能落下他们,各部各衙,从中州下去,所有衙门都要送人过来,至于会送哪些人过来,那他就不在乎了。
本来以南州府的人口想要凑齐十五万就是天方夜谭,朝廷和燕寒川既然能向他要,那他就敢给,至于结果,事后的较量,此年间有战事与军队拖延着,他并不担心。
以身作则以后,再去找那些富商谈判就很容易了。
郭舟被官府抓走的消息,李幼白是到监药司时才知道的,这天郭舟并没有像以前那般早早到来,清流那边的人也都没了踪影,另一派的,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