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呵呵一声冷笑:“早就换人了,李慧英已经不是这家的主人了,我们家主子姓刘,街坊都称他一声刘爷,之前在这里干活的丫鬟婆子护院什么的也都辞了,都是新雇的,你的小姐妹怕早就离开了,快走罢,别站着碍眼!”
“劳烦问大爷一声儿,那李慧英一家如今可搬到了什么地方去?我这样大海捞针去找我的小姐妹也不好找,少不得找她问问,兴许能问出个下落来。”福字跟了一句。
那男人自顾自的上台阶,冷冰冰回一句:“谁知道呢!穷鬼横竖都住在西巷那边,你去找找便是。”
说着话,上台阶进了朱漆大门,回身把门关上了。
福字和花妮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花妮知道西巷在哪儿。
镇上的人家贫富之分犹如泾渭,有钱人都住东边,穷人都住西边,一条宽敞的大道将贫和富分的明明白白,这一边亭台楼阁,声色犬马,而那边却是柴扉低檐,鸡飞狗跳。
花妮和福字来到西巷。
刚下过雨,地上一片泥泞,与刚才干爽笔直的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福字提着刚上身的新裙子,轻声抱怨:“真是没有白穷的,你说没钱别的顾不上,倒是把自己家门口弄干净了呀!不过是费点工夫的事儿!早上早起半个小时可就弄好了。”
她是完全可以这样抱怨的。
花妮家里的院子街门口都干干净净,没有一棵杂草,也没有一点因为泥路的凹凸不平而积攒下来的污水坑。
都是福字的功劳。
她的勤快和任劳任怨,花妮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还真让她们俩个打听到李慧英的住处,巷子最深处的一所小小的三间海草屋,就是她现在的栖身处。
她们推开破败的木头院门时,李慧英正赤着双足蹲在院子里卖力的洗着床单,院子里的晾衣绳上已经晾了四五块硕大的床单。
花妮见状,想退出去,福字却已经走了进去,且轻轻叫了一声李小姐。
李慧英回头,看见她们,因为垂头劳作缺氧而变的绯红的脸蛋,一下子苍白。
“对不起,走错门了。”花妮想说句话挽救下这尴尬场面,可这句话一说出来,又就后悔了。
她这话本是好意,不想让李慧英感到难过,可会不会让她误会是自己看不起她呢?
“进来坐吧,在布庄的时候我就认出你来了,想不到,你竟然找到了这里。”李慧英在粗布衫子衣襟上擦了擦手,嘶哑的声音说道,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苍白的几乎透明。
花妮曾经很熟悉她的声音,可现在听到这个声音,实在难以相信这是李慧英自己说出来的。
这声音变的那样低沉嘶哑,像是一个对生活完全失去了信念的老妇人,根本不是一个正值花季的少女该有的声音!
善良单纯的福字,一脸同情怜悯的看着她,嘴里叹息道:“怎么就这样了呢!好好的一个大户人家的大小姐,怎么就这样了呢!这可真是老天不长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