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爷的眼神在他们兄弟两个身上溜来溜去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抖抖索索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来,往地上一掷,恨恨的口气道:“这畜生既然是个读书人,就让他自己睁开眼好好看看,他娘究竟是为什么寻的短见!
夏先生高义,欲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给这畜生一个悔改的机会,可惜你们这些人啊,不到黄河心不死,非要将家丑外扬,好看一场大大的笑话儿,那就看吧,好好的看!”
说罢,拄着拐棍子,头也不回的径直走了。
陈广信捡起地上的草纸,翻来覆去的瞧了一遍,他不认字,看也是白看,遂递给了陈家生。
陈家生略略看了一遍,面色煞白,身子摇晃两下,一头栽倒在地,晕死过去。
陈大生和陈美花并不顾得晕死过去的人,一起过来抢那草纸。
陈大生是认得几个字的,见那纸上的开头写的是吾儿家生,便喷着唾沫高声嚷道:“这可是编造出来的!那老婆子又不识字,恁的会留什么遗书!分明是编造出来污蔑我女婿的!”
他只管跳着高骂人,旁人却都好奇陈婆子这遗书上究竟写的什么,都往前挤,想看个究竟。
只见陈老头从人群里挤出来,将陈家生拉了起来,掐住他的人中,将他掐醒。
陈家生张开眼,看见他,眼里流泪,哭道:“大爹,你可要给侄子作主,我娘不认字,再说她一辈子最疼的就是我这个小儿子,怎么会对我说那样的话,这一定是他们编造出来污蔑我娘的。”
陈老头咳的叹口气,自兜里摸出一个小布袋,提着布袋上的两只角,将里边的东西倒出来,是一对银镯子,还有一个金戒指并一对金耳环。
“家生呀,这些东西你认得吧?”陈老头指着倒在地上的东西问道。
陈家生捡起一只耳环举到眼前瞧了瞧,使劲点头:“认得,这是我娘的东西!我娘说是我祖母传给她的,等美花生了孩子,便把这些东西送给孩子,这可是传家宝。只是这些东西怎么会在你身上?”
陈美花扑过来,一把将陈老头推了个趔趄,骂道:“好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原本村里人传的风言风语我还不相信,却原来都是真的,你这个老不死的竟然骗财骗色,连我婆婆这样的老人家也不放过!”
陈老头站直了,又是咳的叹口气,哑声道:“我和你婆婆的事情确实是真的,我聘金都准备好了,本来想捡个吉利日子开两座席,请请大家伙,然后搬到一块儿过。
这事我跟夏先生说过,夏先生高义,说是我的私事,只要我们两个愿意,他不干涉,反倒又给了我二两银子,祝贺我找了个老伴。
我跟你婆婆说了,她却不同意,说是要待到朝廷开了科举,等儿子考过了试,然后再改嫁过来。
她的意思是,自从家生出生那日起,她就一直偏疼这个小儿子,连心都掏出来给了他,就盼着他有出息,盼着他考上进士,光耀门楣。
只有如此,方才对得起她这些年的偏心,方对得起陈家列祖列宗,待她死了,才有脸面去见她早死的丈夫。”</p>